第84章 他是挚友,而你让我不适
秋明直到坐上马车时,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呼延云烈给坑了。
隆子云拿着一身官服来找他的时候,他就感觉大事不妙,尤其见着呼延云烈脸上那意味不明的调笑后,他便更加笃定,这厮定是憋了什么坏招。
果不其然,呼延云烈竟要他扮成巡查使去松县刺探情报!
实然他是个好大夫,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但他不是神仙,不是什么都能做的好吗!
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打几个匪徒也就罢了,深入虎穴?万一那地方是个大贼窝,怕是小命都要交代在那!
什么刺探情报,什么非他不可,什么情势紧迫,依他看来,都是呼延云烈为了整他找出来的借口。
尤其在他质问呼延云烈,既然都是要带人皮面具的,为何非要他来扮巡查使,不能呼延云烈自己去扮。
呼延云烈回他“当局者迷,站在局外第三人的位置才能把情势看清”时他更加确信这暴君是在忽悠他。
即便…暴君的说法也有那么一丝丝道理。
管他的,遇事不明,就都是暴君的错!
然而,即便心中万般不情愿,他还是换上了巡查使的官服,和卫凌他们一同戴上了人皮面具,前往松县县丞的住处。
其中缘由…
唉,说到底就是他太心软了。
看着文烟那小孩被迫害成那副模样,还有段刻和那些暗卫被人当作畜牲一般侮辱,他实在无法置之不理,放任那些赵国杂碎逍遥快活。
尤其是在他尚有余力的情形下,出一份力又何妨。
只是…把脑袋拴裤腰带上他都忍了,但为何要让他和暴君待一辆马车里!空气都污浊了好吗!
要不是隆将军交代隔墙有耳、言多必失,让他非必要少出声,他如今早就把暴君怼了十万八千遍了!
哼,他秋明小爷就是这么心直口快,遇着恶人哪怕打不过,嘴上也不能输!
“吁”
几声“嗒嗒”的马蹄声后,载着秋明一行人的马车停在了张允府宅门前。
照理来说,即便是县令都只能住得上衙门内院,而这个县丞张允,却有自己的一座府宅。
车夫前去扣门,门上斑斑驳驳,门环也都生了锈,看上去破败的很。
不一会儿出来个穿着棉布衣物的仆役,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来者,语气傲慢道:“谁啊,这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车夫是呼延云烈的护卫所扮,此时按着王上交代的话术回道:“来者巡查使江恩,请县丞张大人出门接应。”
“什么巡查使?没听过没听过。”说着就要把门关上,被车夫伸手拦住,语气冷硬道:“劳烦通报一声,我家大人奉王上之令前来齐阳巡查,所到之处,必得接待。”
那小厮似被来人的气势吓住,一时拿不准主意,也不敢再加推拒,只得回道:“那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管家。”
半晌,禁闭的门扉轰然大开,府内迎出来个身着锦缎常服中年人,看见马车,撩起衣服下摆一路小跑着来迎,边跑边道:“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县丞张允招待不周,望江大人莫怪。”
马车内,呼延云烈朝秋明递了个眼色,秋明回了个白眼,一撩车帘,没等车夫拿出马凳就径直跳下车。
想着隆子云叮嘱他要摆些为官之人的架子,于是清了清嗓子道:“你还知道有失远迎啊,面子够大的,还敢让人给我堵门口?”
张允被秋明怼得一愣,显然是没见过他这样不加迂回、直来直去的官者。
“愣着干什么啊,不请我们进去坐坐?”秋明抱臂道。
这外头热的要死,这官服又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他好不燥热。
“是是是,江大人里边请。”张允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待看见卫凌三人佯装的护卫,眼珠一转,试探着问秋明道:“这三位大人一看便是气宇轩昂、人中龙凤,他们可否也是随张大人一同来巡查的?”
“干你什么事,管这么多。”秋明最烦这种见人下菜、阿谀奉承之人,怼回去是半点余地也不留。
“大人误会了,在下知道了三位大人的身份才好为他们安排住处。”张允此言是想试探秋明他们这一行是否打算久待,未曾想秋明回他一句:“看见他们右手边的东西没?佩刀,懂了吗?他们是我的护卫,你说住哪?就住我边上!”
他是段然不会让卫凌和呼延云烈单独相处的,不然谁知道那个一肚子坏水的暴君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呼延云烈看秋明是半分没听出这张允言语间的试探,然而这小子不仅没落入坑中,反而自顾自地说,怼得这个张允面红耳赤。一时间倒觉得他这张嘴除了恼人,还有些别的用处。
秋明由张允领着进了府中,呼延云烈转头小声对卫凌道:“待会跟紧我。”
谁知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边上的段刻与他同时说了句一模一样的话,呼延云烈看了眼段刻,嘴角耷拉了下来。
段刻也不畏惧呼延云烈警示的眼神,接着对卫凌道:“若是打起来,便往我身后躲。”
“哼,若是打起来,本…我一人便能将其全部斩杀。”
卫凌夹在两人中间,一时有些尴尬,好在秋明朝他们这边吼了一嗓子:“你们三个在那磨叽什么呢?是不是不想干了?”
段刻和呼延云烈这才收回了对峙的视线,两人夹着卫凌跟了上去。
府内全然是另外一副景象,谁能想到这小门小脸后边竟然是座这样气派的宅子。别的不说,光是堂间杵着的那四根圆柱,便都是黄花梨的料子。秋明心中生疑,这小小一个县丞,哪来的这么多俸禄?
张允看出了秋明的狐疑,笑着解释道:“在下早年经商,这宅子也是那时候买下的,如今做了县丞,舍不得老宅,也就一直住在这。”
张允一路领着四人穿过花园,途中段刻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朝着一个方向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卫凌拉他了才回过神来。
而呼延云烈则一眼瞥见花园中那成簇的蝴蝶兰。
这花他在宫中也见过,下边的人说是齐阳那块送进宫来的,十年成一株,矜贵的很。
没想到在这小小县丞的院子里,竟随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