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查案
林晚雨思忖一番,见苏崇光已然起身回房自行处理伤口,发作道:“不中用的东西,丝毫不懂变通,太医院没人,你就不知道找个药铺请个医师回来?”
莫名挨了骂,又觉得郎君骂得在理的小夏,憋憋屈屈哭丧道:“那小夏再跑一趟。”
苏崇光洗完污血,坐在铜镜前,查看伤口的情况,只见伤口周围呈紫青色。
他中毒了。
草乌毒。
毒血挤不出来,必须用铍刀沿着中毒处割出新的口子放出毒血。
他做贼似的掩上门,对着铜镜,把刀架在了脸上。
就在这时,林晚雨推门而入,他高声喊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他惊呼着抢过苏崇光手里的铍刀。
苏崇光哄他:“林昀,刀给我,你先出去。”
林晚雨哪里肯依,他固执地捏紧刀柄,不让那人自残。
“林昀,听话,给我,再不给我,一会儿这张脸就该烂了。”
什么?林晚雨被这句话吓得不轻,忙把刀递了回去,他就站在那处,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崇光的动作。
他眼里闪着泪光,将落不落,苏崇光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无法对林晚雨的心疼视而不见,他无法当着他的面削开自己的脸,他催促:“林昀,出去。”
林晚雨摇摇头,心揪住了一团,难过与心疼铺天盖地涌上来,苏崇光是人世间的霁色,是他生命里的光,怎么能让他染上黑暗与阴郁?
泪珠滚下来,落在苏崇光手背上。
铍刀被扔在了桌角,苏崇光站起身,把林晚雨揽入怀中,他一遍遍地哄他:“林昀,别哭。”
这世上最摧磨人的,莫过于心上人受苦,仿佛同他一起经历了身体的苦痛,却比他多了许多层心里的煎熬和恐惧,甚至无端臆想出诸多不幸,从而蔓生出万般不安。
脖颈处是温热的,淡淡的海棠花香被温热烘热,暖洋洋的,林晚雨埋在那人肩头,被人一声声安抚着,失控的情绪渐渐平息。
苏崇光一手勾着林晚雨的腰,一手揉着他的头,全然没听清林晚雨细碎的咕哝。
哭的人胸腔总算振动不那么明显,苏崇光伏在他耳际问他:“阿昀在念叨什么?”
哭哭啼啼多少有些婆婆妈妈,户部尚书迟来地要起了面子,他轻咳一声,装作旁若无事:“我说,你快割吧,我在这儿看着你。”
面前戳着个动辄掉金豆的人,苏崇光还怎么剜开自己的肉?他商量道:“阿昀,出去等着好不好?”
那是他平时最温柔的语气,带着一点鼻音,尾声是祈求。
“我只是在惩罚自己。惩罚我让你冒险。”
林晚雨在诛心,诛他自己的,同时也诛了苏崇光的,他太懂得如何让一个人心软,如何让“铁石心肠”的苏崇光缴械投降。
刀抵在伤口处,扎进去,刺痛与灼烧的痛感牵扯着心尖上那一处,掐着要害处那么轻轻一扯,疼得苏崇光倒抽一口凉气,“嘶——”
“很疼吗?”林晚雨的眼泪又开始打转,软着声音问。
额头上的汗珠滚滚冒出来,可比不得林晚雨的泪珠大,苏崇光咬着唇,摇摇头:“不疼。”
“你骗人,你嘴唇都白了,怎么不疼!师兄,阿昀求你了,我找太医来给你看,昌都城最好的医师,我都给你请来。”话说着,就带了急切的哭腔。
伤口左侧的那一刀已经落了下去,黑血顺着苏崇光轮廓分明的下颌骨流下来,苏崇光分散林晚雨的注意力,可他的发抖的声音早已出卖了自己:“呃,阿昀,帮我拿一块纱布。”
林晚雨怎会用粗糙的纱布去擦他师兄的脸?那上等的蚕丝手帕,掏出来,擦净了黑血,随意被他扔在了地上,接着又摸出了第二根,继续擦,丝毫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