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审(三)
那人双眼瞪得如铜铃,嘴角甚至挂着笑,血从嘴里吐出来,黏在唇上,流到下巴,最后沾满前襟。
“林昀,他死了。”
“阶下囚,死刑犯,死不足惜。”
尿遁的侍卫听到动静匆忙捧着举着火把跑进来,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哎哟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林晚雨平静地拔出剑身,那人僵尸一般倒在地上,林晚雨觑了一眼,发问:“死者何人?”
侍卫上前,拨开男人蓬乱的头发,替他合上瞪大的双眼,确认完身份,站起身回道:“回大人,此人是原吏部尚书,卫渠柳。”
林晚雨:“所犯何罪?”
虽然是在问侍卫,林晚雨的视线却落在苏崇光脸上那道深深的血痕。
“四年前,卫渠柳被太子查出来勾结外族,多次利用吏部职务之便,将驻守边境将士换成了他安插的外族人,使得外族入侵东成边境,造成多座城池被毁。因此他一直被关押于此。”
“外族人?”
西荦末年,四族争霸,或许,他们从未甘心俯首称臣。
春秋霸业,不过是拿百姓当牺牲品,林晚雨冷冷道:“卫渠柳,不知缘由,破门而出,侍卫大人有看管不力之嫌。此人越逃而出,更试图行凶,被我一剑毙命。若是追查起来,大人若不好交代,便可如实向主君交代,我一力承担。”
大理寺天牢,每个犯人都是单独关押,钥匙也只有侍卫腰间的那一把,卫渠柳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破门而出,真要追究,看管天牢的侍卫都有怠职之罪。
细算起来,林晚雨此举倒有平息暴/乱之功劳。
侍卫心领神会,默默将卫渠柳的尸身拖回牢中,取了块白布盖上,才恭敬地送走了苏林二人。
回程路上,苏崇光一言不发,那声声蛊惑不断在耳边回响,他盯着走在前面,焦急地带他回府处理伤口的背影,喃喃自言道:“林昀怎么会害我?”
另一边,郭之远称病,在明阳殿寝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躲了一朝臣子,却没躲过较真的郭温离。
郭温离跪在帐前不肯走,郭之远卧于榻上斜着眼,瞥了郭温离一眼,恶狠狠道:“你是想逼死朕么?”
“儿臣不敢。只是,今日城中四处散落、陈列了太子的种种罪状的陈罪表,太子府已被百姓重重包围。如若不严惩太子,以儆效尤,恐难平民愤,还请父君顾全大局。”
郭之远一听,剧烈地咳嗽起来,他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你去宣旨,彻查此事。太子德行有亏,即刻废黜太子,禁足太子府,彻查期间,不得外出。咳咳——”
他提着一口气说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郭温离掀帐给他顺气,郭之远颤颤巍巍道:“宣太医。”
“玄五——宣太医。”
太医院距离明阳殿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不多时,侍从就带着太医孙爻鸣到了明阳殿。
孙爻鸣虽然不是太医院之首,却深得郭之远信任,大病小痛都得招呼他来给自己号诊。
郭温离把位置让出来,孙爻鸣一边诊脉一边眼皮乱跳,一丝难以名状的不安涌上心头,郭温离见他皱着眉,焦急地问:“看孙太医神情不定,可是父君身体有恙?”
孙爻鸣号完脉,把绢帕收好,道:“回五皇子,主君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操劳过度,忧思过虑,稍后开一些安神的药,一日三次服下,不出三天便可好转。这几日,还请不要打扰主君休息,也不要让主君动怒,尽量心平日和,以免和药物发生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