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承竹珍重地将短刀收回刀鞘,高悬的心脏总算落了地。
他在屋瓦上矗立着,青瓦上的血迹未干,丝缕冷风拂过,衣炔飘飘,想到那小子嘴上不饶人的讥讽,仍然有几分不悦。
司回紧按住肩膀,直接回了司锦堂。
本意就是要出宫去,司锦堂也恰好顺路,不亏。
他这般想着。
血液流失令他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室外的温度冻得他发僵,司回一把推开后罩房的门,胡乱地从架子上拿下剪刀绷带,直接将外衣脱了下来,避开伤口将周边的衣料剪开,然后将里衣褪到臂弯。
他懒得起身去找,干脆拿过桌上的钳子夹住已经贴在伤口上的布料,起初还一点点地掀,很快没了耐心,最后利落地撕去。
司回打开柜子,简单扫了一眼,将药瓶拿出来打开,粉末倒到血口上,很快被打湿,药粉刺激得发疼,嗓子里抑制不住地哼出两声。
他扯开绷带,额头上沁出薄汗,咬住绷带的一端,然后便绕过腋下绑好,稍微有些偏移,也顾不得这么多。
纯白的绷带很快沁出鲜红色,司回便多缠了几圈,紧紧扯着打了个结。
染上血渍的褐衣被他丢在后罩房,他嫌弃地穿着里衣回到主屋,换了件新衣裳,最后将里衣一同扔到后罩房的柜子里。
里面堆砌了几件染血的衣裳,看样子都凝固了许久,出任务身上多几道血口子是正常的事情,司回受伤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来后罩房里解决,只怕脏了其他屋子。
虽说是自己的血,司回也嫌弃得不想碰,想着哪天洗手不干,直接将屋子烧了便是。
他换了一身青玄色便出了门,直奔青桥河岸。
一拱青石板桥链接两岸,沿河一排排柳树抽了条,随着微风晃动柳枝、轻佛过水面。
司回找到册子上记录的门号,谨慎地与木门拉开些距离,指节叩响门扉。
“谁啊——?”
一道女声传来,嘎吱一声,木门被拉开。
司回盯着面前跟宋竹萱生得一模一样的姑娘,折扇遮挡住大半张脸,狐疑地微眯起眼睛。
司回一双眼睛生得柔情,微红上挑的眼尾比女子都漂亮几分,黑眸明亮藏着情意,看者总不经意被勾走心神。
小姑娘讷讷地靠在门后,只露出小半张脸,警惕地盯着他,眼睛在他身上打量。
“嗯.....请问您找谁?”
只是这别无二致的长相,定是找对了地方。
啪嗒一声,折扇收回,司回隐去身上的恣意,比平时浅淡唇角弧度显得温润,翩翩公子如玉,儒雅柔和。
“姑娘好,本公子是受宋姑娘之托前来拜访。”
面对漂亮的人,尤其还说出了姐姐的姓氏,宋青雪稍微松懈,转身去问。
“阿娘,姐姐托人来了!”
妇人虚弱微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将人请进来吧。”
宋青雪点了点头,侧身更拉开些缝隙让他进来,然后左右看看,关上了门。
司回走进屋中,不动神色地打量屋内的布置,木屋简陋破败,小小的屋子里,床榻木桌与炉灶,混合在一起,屋顶被烟熏黑一片,除去无法清扫的脏污,布置但还算工整。
看着时间久远到浸入木头里的污渍,司回无意识地站在中央,不进不退,不愿靠近家具墙面,折扇挡在身前护住自己。
床幔颜色发暗,里面传来浑浊的咳嗽声。
“是小萱叫你来的?”
宋青雪走过来,司回自然地往旁边移了一步拉开距离,嗯了一声回应。
他动作矜持有礼,不知情的只以为他礼貌地让路,宋青雪对他印象极好,她走到床榻前,将床幔向两边拉开束好。
小姑娘坐在塌边,将床上的妇人扶起来。
妇人靠在宋青雪肩头,司回瞳孔微震,那张熟悉痛恨的脸上多了几道皱纹,估摸着她应当不过四十的年纪,沧桑发黄的面容却像是快入暮年。
若不是这面容总是出现在午夜梦回,司回怕是不敢认。
对方显然没有认出他来,伶俐地注意到他片刻的怔愣,立刻提起警戒。
“公子,你和我们小萱什么关系?”
试探之意明显,司回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弯起眉眼,低眸有礼地回道:“只是一帮助她入宫稳固地位的人罢了。”
DA2Nzg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