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诊出骊安腹中的那个胎儿已有三月,这便没了。
「公主她,真狠心哪!」玉茹轻声叹了叹。
我一面剪着灯花,一面笑:「她的枕边人可比她狠心百倍不止。」
骊安却因此伤了身子,几日后我成亲时,她终究也没来。
我进了永安王府,成了陆知归的王妃。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跨火盆,吃生饺。
与他拜高堂,结同心。
一圈又一圈的人在说着吉利话,鞭炮的声音响过了几条街。
直至夜暮。
陆知归喝得醉醺醺的,顶在房门口,赶走了闹洞房的各家夫人和吵着要见新娘子的军中兄弟。
「我的……新娘子……是谁……谁都能看的吗?」
话都说不利索了。
又一头栽进房里,他跌跌撞撞走到我身前,揭了我的盖头。
红烛明灭间,我对上了他的眼,温柔而炽热。
他却似乎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彻底酒醒,眼神倏地清明,只是脸上的酡红色又深了几分。
「我醉了。」此时说话利索了。
他退后一步,「不宜冒犯子虞,我去书房。」
「王爷。」我在他转身之时叫住了他。
「门外诸位相公还未走远,府里婆子丫头嘴杂,王爷今日出了我的门,难免招来些闲言碎语。」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我与他疏远过了,在他人眼中便成了夫妻离心,王府不宁。
他回头,望着我微微颔首。
「子虞所言甚是。」
我知晓他心中另有其人,不愿意与我亲近,能相敬如宾已然不易。遂端起一杯合卺酒,端端正正地放在大红喜帐的下方。
「不若你我以此杯为界,各执一半,两不侵扰。触翻酒杯者须自罚。」
「如何自罚?」他绷着脸反问。
这我倒是未曾想过,便望着他:「依王爷之见该如何?」
他行至床边,长袖一扫,将硌人的桂圆红枣尽数扫开:「逾越者,睡地上,三日。」
我点头,自顾自去卸重重的头冠和钗环,又净了脸。转身时,陆知归已然安静地躺在床上。
永安王府虽是武将世家,但极重礼仪。陆知归是京城子弟中的翘楚,自幼被严格规训教导礼节。纵是入眠时,也身姿端正,面目从容。
我蹑手蹑脚地越过他,躺在天青瓷酒杯的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