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今日说下聘便即刻来了。那满院子的聘礼,倒像是早早为哪位姑娘备好的,却不想被我截胡了。
「本王知道子虞和祁王的龃龉,也知济怀大师何意。」
……那他还下聘?
他面色平静:「子虞想如何?」
「若王爷与她两心相知,我便三礼六聘迎她入府。」
他眉峰微蹙:「那你我之间又当如何?」
我不明所以,试探着说:「以夫妻之名行兄妹之义,也未尝不可,待王爷心上人进门后,子虞定然不会鸠占鹊巢,必定待她亲如姊妹,也会同那姑娘解释清楚。」我细细说来,又补充道,「待到风平浪静,子虞自请和离,王爷与子虞之间便清清白白……」
我自觉说得在理,却见他神色愈发不悦。
「子虞,你并不欠我什么。」眼前人如芝兰玉树,负手而立,温声道,「你可知,方才在庙中,祖母问了我什么?」
我轻轻摇头。
「她问我,对娶妻之事作何看法。」他挑起眉梢的时候漂亮极了,浅笑道,「子虞猜猜,我是如何答的?」
「那定是:孙儿全依祖母做主。」我笑着扬起头望向他,「我猜的是也不是?」
似他这般忠孝之人,很难再有别的回复了吧。
他静静地望着我,片刻之后才苦笑着轻叹一声,但并未回我的话。只是自怀中掏出一绢手帕,细细地打开,双手捧至我身前,竟是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
「是祖母的意思。」
我会意,刚要伸出手去接,他却一手隔着衣袖轻轻握住我的手腕,一手将玉镯亲自圈在我的腕上。
「祖母念佛,信命。所以也觉得这姻缘是天定的。」他话音一转,「但是子虞,我向来是不信命的。」
他既如此说了,我便也不再多舌了。
只觉得他虽总是对我笑着,心头却不那样欢愉。
亲事定下之后,我去了一趟慈安寺,济怀大师不愿见我。
一位小沙弥说,大师此番插手红尘,口出诳语,全为当初我母亲一饭之恩,却已犯了大戒。
我心中知晓,只默默地朝大师的禅房拜了一拜。
婚期定在了半月之后,我开始整日闷在家中赶制嫁衣,陆知归怕相府人手不够,还送来了许多手巧的绣娘。
萧厌来过一次,我没有再见他,只隔着屏风说过一句:「往后子虞便是陆家妇,若是再见,也请殿下称一声永安王妃,尚能留下你我幼时情分。」
他还是不肯收下那幅鹤梅图。我惯知道他的脾性,不撞南墙不肯回头的。
我大婚前几日,骊安公主带着几个侍从,拖了好大一箱贺礼来寻我。
隔着几扇门便听得她兴冲冲地喊我。我也不同她拘礼,只调侃道:「祁王妃大驾光临,我这破院子都得震三震哪!」
「少贫嘴!」她捏住我的脸用力揉了揉。这丫头自小喜欢这么干。
「快看这个,我大凉宫的玉碟,父王特意让人送来的,稀罕着呢!还有这个,翡翠鲤鱼雕,应了你的那个「虞」字,兆头好不好哇?还有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