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丰的这句话，对李瑞清而言几乎是当头棒喝，他既尴尬，又有些无所适从，除此之外，心里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导演，你说……你说什么？”
康丰拖着长腔“哎呀”了一声，说，“我和陈潜很早就认识，只是不熟。当年他做演员时，是拍电视剧的，而我嘛，只拍电影。”
“反而是他开起了公司，我才跟他渐渐熟悉起来。后来，有天晚上，他突然约我一起吃饭，酒酣饭饱了，他才跟我说他想拍《雪城》。”
“我当时浑身一个激灵，立马问他你想好了么，他说想好了，我问他做不做数，他说肯定做数。”
“我那天晚上挺激动的，跟他一起规划了很多，我回到家，就开始扒拉小孩。谁知还真让我扒拉到了。”
李瑞清皱着眉头，确定地说，“是周锐。”
康丰没做隐瞒，“对，就是周锐。”
康丰摇摇头，继续讲了下去，“剧本修修改改，几经波折，最后终于一切都要定了，可陈潜却对我说，还不到时候，要等等。我当时快要被他气疯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他竟然还要我等。我问他电影到底还拍不拍了，给我个准话。他跟我说，肯定要拍。他说的很笃定 我只能相信了。”
说着，康丰叹了口气，“这一等，又是一年多。直到你回来。”
“你回来以后，陈潜告诉我，时机到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他等的不是别的，是你的解禁期。”
“他说，他只有一个要求，主角要你来演。”
李瑞清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故事的另一个版本，竟然是这样的。
“说实话，当时我心里挺没底的。一来我已经看好周锐了，他虽然比不上你当年……可总算差强人意。二来是，当时你已经三十岁了，又这么多年不拍戏，还被封杀过……怎么看，都不是‘林然’的最佳选择。”
康丰的话很尖锐，却也很现实。诚然他们之间有过一次及其融洽的合作，诚然他们关系不错，诚然他们有过惺惺相惜的情谊。可康丰作为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导演，又怎么会只看到这些？
娱乐圈那么多演员，好苗子虽少，好好挑一挑，再用力教一教，总不至于连一个可造之才都没有。
康丰的选择有太多太多，他从来都不是不可或缺的那个一个。
李瑞清无法怪罪康丰的现实，没有人会为他的人生买单。
除了陈潜。
除了陈潜。
康丰醉醺醺的，他滔滔不绝地跟李瑞清说着，“所以啊，最开始，我其实是不愿意把《雪城》的主角给你的。”
李瑞清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习惯了，可当他从康丰口中听到赤裸的嫌弃时，还是忍不住地混身颤抖。
“可陈潜当时很固执，一定是非你不可。”
“我答应了，于是《雪城》正式立项。”
“我一直以为你是知情的，直到你跟我打了那通电话，让我在选角时考虑考虑你……那时，我才知道，陈潜做的这些你竟然全都不知道。我有些不理解，又不想看陈潜那小子的一片苦心白费，所以我让你去找陈潜。”
李瑞清一时接受了太多信息。这么久以来，他一直以为支持他的人是康丰，而周锐则是陈潜插进来的关系户，然而现实其实不然，康丰竟是一开始就放弃他的人，而自己才是那个关系户。
这实在太荒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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