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深夜, 黎慈和骆随洲从医院打车回家。
在和骆随洲捅破窗户纸以后，黎慈的心情轻快得简直像是漫步在春天的树荫底下。哪怕他们刚刚顶着肆虐的风雪从出租车上步行走到大楼前，她的情绪依然温暖, 甚至可以说是炙热。骆随洲也是一样, 他嘴边的微笑始终就没有淡化过，哪像是一个食物中毒的病人。
黎慈到家，她没有针对厨房冰箱里的食物，继续发表取笑骆随洲的言论。骆随洲今晚先是遭遇不幸, 然后再被好运重新眷顾。在黎慈看来, 骆随洲已经足够可怜了。他明天还要赶飞机，现在需要的只是充足的休息。她想, 明天她需要好好地把冰箱整理一下, 这些菜, 虽然色香味俱全，但应该一道都留不下来。
黎慈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直到她在窗帘旁边停下脚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等等，如果你一直都在医院里的话，那么你的行李箱呢？”
“什么行李箱？”
“我回来以后，在公寓里没有找到你，你房间里的行李箱也不见了。所以，我还以为你今晚就坐飞机回国了。我以为我们要等一整个漫长的圣诞假期结束之后才能再见面。”
她放下长发, 温柔而多情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
“我就是一个傻瓜, 对么。”
她的轻言轻语, 让骆随洲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像是被投入天鹅绒床垫里面。他摇头, 真挚地对她说：“不, 黎慈, 我不会不告而别的。”
骆随洲起身往卧室走去，他也想知道，为什么黎慈会没有看见他的行李箱。他白天把要带回国的行李收拾好之后，就将行李箱放在了房间里。按理说，黎慈应该能找到啊。
他走进卧室，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结果他第一遍也没能找到行李箱。
黎慈跟着他，她停在房门外。
“你看，我没有骗你。你的行李箱就是不见了。啊——难道是家里进小偷了吗？”
她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不禁有点儿紧张。但这个概率应该也不高啊。当初汤米帮她一起找出租公寓的时候，筛选的重要条件之一，就是街区的治安情况。这一带很安全，很久都没有报告过入室盗窃案件了。
骆随洲走到了与他房间相连的阳台上，然后他恍然失笑。他伸手示意黎慈走过来看。
窗帘遮挡起来的视线死角里，两只行李箱静静地立在那儿。除非是人走到阳台这一侧来，否则只靠站在房间里看，的确不容易看到这个地方。
“破案了。”
他朝着黎慈清淡一笑，眼神里似有调侃。
黎慈点点头，下意识觉得有点儿脸红。她忍不住嘴硬，为自己稍稍维护几句：“谁收拾行李，会把箱子搬到这边呀。不止是我找不到，你自己刚才第一下都没有看见。”
骆随洲体贴地把责任全部都揽在自己身上，一点儿抱怨都没有。他的双手温柔地落在黎慈的肩侧，一边半推半搂着将她请出卧室，一边说：“你说的对。没有人会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把行李箱故意藏在视线死角里。都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
黎慈怎么会不原谅他呢？
她仰起脸，闭上眼，像一只傲娇的小猫咪。指尖轻轻点了点嘴唇，意图已经暗示得很明确了。
她要亲亲，才同意原谅他。
骆随洲无奈地笑，简直是拿黎慈没有任何办法。
“你啊——”
他揽住她的腰，把她抱得离自己更近，然后他俯下来，微凉的唇吻上她。黎慈也随之踮起脚，双臂环绕住他的脖子。分开的时候，他的鼻子故意蹭了蹭她的脸颊，让她忍不住连连笑出声来求饶喊痒。
骆随洲用力地捏了她的鼻梁，恨恨地抱怨道：“你真是坏女孩。不愿意跟我谈恋爱，只说我是你的好朋友，好搭档。但情侣之间才能做的事情，你真的是一件都不肯落下。”
黎慈认真地从他的怀里抬起脑袋，她睁大眼睛盯着他的五官和表情看。
“你在看什么？”骆随洲其实很享受她的目光，他喜欢这种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模样。
“你不许把我说得这么邪恶。”她义正言辞地抗议说，“不是我不愿意跟你谈恋爱，谁要跟你只做好朋友，我也想和你谈恋爱。但是，你也说了，我们两个如果谈恋爱，那就是闯祸了，违反了国家队的恋爱禁令。蓝教练他们没有跟着我们来蒙特利尔，这代表他们很信任我们，相信我们自己能好好训练，提高成绩。我们不能让他们失望，对不对？”
骆随洲低头看她：“那要怎么办？从明天开始泾渭分明，彻底回到从前的相处模式？”
黎慈的眼神立刻说不行。
她才不要呢。
她想要每天都能扑到骆随洲怀里，索要抱抱和亲亲。
骆随洲是故意逗她玩的，他怎么会舍得再和黎慈回到从前呢。他的手揽在她的腰间，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腰侧。他其实已经想到解决方案了：“我们谈恋爱吧。但如果周围有其他人的时候，我们还是按照以前的方式相处。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我们就是情侣。”黎慈的眼睛亮起来。她喜欢骆随洲的提议。“我现在才发现，我好像并不是完全了解，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她的视线流连于骆随洲的脸颊，从他深刻的眉骨往下顺着高挺的鼻梁滑向薄唇。“你肚子里的坏点子，好像一点儿都不比我的哥哥黎昂少。亏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一位不解风情的、正经刻板的高岭之花呢。”
骆随洲任由她评论。
但是，黎慈还存在小小的顾虑。
“不过，我们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很对不起蓝教练和姚教练他们。”她还是太乖了，“幸好这个圣诞节假期我不回国。否则，让我见到蓝教练他们的话，我肯定会心虚的。”
这点骆随洲也想到了。
“国家队的恋爱禁令不是永久性的。”他向她科普，论起在国家队的资历，骆随洲可比黎慈要长久很多，花滑国家队事实上促成了多对恩爱伉俪，恋爱禁令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避免年轻运动员只顾着谈恋爱不务正业，影响成绩而已，“有那么几种情况，恋爱禁令是可以作废的。”
“比如，运动员的年纪上去，要为人生的下一个阶段开始做规划了。同时性格上也成熟稳重，不再是愣头青了。”
“再比如，运动员出了成绩，非常好的成绩，而且可以长期稳定住高水平的发挥。这种情况下，教练们往往也乐见其成，运动员能够和自己的搭档转变成恋人关系。甚至有的时候，教练都会主动撮合促成恋爱。”
黎慈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所以，我们要出成绩。”
她的眼睛里顿时就燃起了强烈的胜负心。
“四大洲锦标赛！还有世锦赛！如果我们能够在这些比赛里拿到奖牌的话，那么即使教练知道我们在谈恋爱，他们可能也不会阻止我们了。因为，我们会向他们证明，恋爱不会让我们的成绩一落千丈。而且恰恰相反，我们的表现只会越来越好，我们会越来越强大！”
骆随洲笑了：“如果教练知道，你登上领奖台，是为了要光明正大地谈恋爱的话，他们一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黎慈：“才不是呢。对我来说，奖牌和谈恋爱，都很重要。”
“那么，说好了，今天就是我们恋爱的第一天。”
骆随洲向黎慈伸出手，似乎是要与她握手。
黎慈点头，她毫不犹豫地握住骆随洲的手，同时重复了一遍骆随洲的话：“是的。今天就是黎慈和骆随洲谈秘密恋爱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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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圣诞节到来前，黎慈和骆随洲步入了崭新的关系。他们在最初相遇时，一定不曾设想过，从某个时间点开始，他们坠入爱河。甜蜜浪漫的训练和恋爱生活，似乎即将要在蒙特利尔的这个冬天伊始。
但是这要等到圣诞假期结束之后了。
黎慈和骆随洲没有办法改变，在恋爱的第二天，他们就得面对地域上的分离。骆随洲必须要回国。而黎慈也会在几天后启程飞往旧金山。
送骆随洲出门的时候，黎慈相当依依不舍。
她在玄关处就与骆随洲吻了又吻，恨不得挂在他的背包上跟他一起走。在骆随洲终于腾出手能穿上外套之后，黎慈又再度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襟。她明明也没有用多大的劲儿，可是骆随洲也迟迟走不开。他心甘情愿地站在她面前，被她拉拽着。
“要给我打电话，要跟我视频喔。”她的眼神黏在他的脸上。
“我会的。”
骆随洲最终赶在时限前出门。
黎慈趴在他卧室的玻璃窗边，她从楼上往下望，看着骆随洲走到路边，打开电召出租车的后备箱，把他的两个行李箱塞进去。然后他也抬起头，他肯定看不到玻璃窗户这一侧的黎慈，但他知道，黎慈一定就在楼上看他，所以，他伸手挥了挥，在车门旁边站了好几秒钟，之后才终于钻进出租车里。
骆随洲走了。
黎慈把公寓照料好，确保在他们离开蒙特利尔的期间，公寓里的一切都会正常保持着。骆随洲送给她的粉色玫瑰花好好地保存在玻璃瓶里，满天星被她收在书柜的架子上，冰箱里没有留下生鲜食材，所有的窗户都被严格地关闭。做完这一切之后，黎慈也离开了蒙特利尔，她跟她的表哥汤米同行，飞往旧金山与家人们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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