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黎慈那时接受奈菲斯的组队邀请的话，黎昂可能会在更早的时间点上退役，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情了。
黎昂：“但我更喜欢看到你穿着中国国家队的队服，站在你身边的人是骆随洲。”
他在黎慈和骆随洲的脸上寻求认同。
没有人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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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菲斯和卡梅尔的露面，像是对于大奖赛美国站的一次预告，提醒着黎慈，像现在这样每天醒过来就能跟家人待在一起的日子，实在只是训练生活中的罕见特例。她不能懈怠。她很快就要回到规律的训练日程中去。那才是运动员的生活常态。
黎慈和骆随洲离开国家队已经有好几天了。
在黎昂的退役仪式举行时，他们国家队的队员们应该正在北京的机场准备登机，好几组中国选手都被国际滑联分组在美国站的比赛大名单里。姜愿愿、谭凯琳她们都会在。他们将在芝加哥和队友们、教练们会合。
黎慈和骆随洲在黎昂退役仪式结束后的第二天，坐飞机离开旧金山，去往芝加哥。
黎昂和黎父黎母虽然都会去现场看比赛，但他们不跟黎慈骆随洲坐同一班机飞芝加哥。他们手头各自都有要忙碌的事情，只有在正赛的那两天，才能去到芝加哥。在机场，黎慈和骆随洲独自踏上旅程，他们依靠自己处理所有的事情，换登机牌、行李托运、携带登机行李。
他们总体来说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顺利地登上飞机。
黎慈把安全带扣好。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通过舷窗看向外面的机场地面。地勤人员穿着颜色不同的马甲，正在忙碌地做着飞机推出前最后的检查工作。
“感觉很神奇，像是又回到了之前跟哥哥参加各种青年组赛事的时候。”她说。
她和黎昂那时候东奔西走，小时候妈妈还会陪同他们坐飞机。但是当他们长大之后，更多时候都是兄妹俩彼此互为旅伴和依靠，经常连教练都不在他们身边。
骆随洲顺着她的视线往外面看。他接过她的话说：“我没有这种体验。”
“你们都是国家队作为一个整体在行动，是一个完整的团队。”黎慈难掩语气中的羡慕。她很喜欢那种大家庭的感觉，无论做什么都像是不会落单。
骆随洲点头：“是的。是一个完整的团队。”
“现在，我也是这个团队中的一部分了。”黎慈收回视线，她看着前面那个座位的椅背上印着的航空公司名字，“虽然现在我们暂时只有两个人。”
“团队里的小团队。”骆随洲替她找到了合适的说法。
“团队里的小团队。”黎慈轻声复述了一遍他的话，她笑了，“我喜欢这个。”
骆随洲把目光从她的笑眼上移开。他翻了两下手里的护照本，忽然有点儿口干舌燥。于是他把背包从地上拎起来，随口转移了话题：“你想要你的耳机吗？”他们为了精简行李，黎慈把她的随身物品都放在了骆随洲的背包里，其中就包括黎慈的耳机。他们的两个训练包和冰鞋盒都放在头顶的行李架里，大箱子则全部都办理了托运。
“我的蓝牙耳机没有电了。”
“你可以使用我的。”骆随洲把他的耳机找出来。
“这是之前我帮你送到医院的那副耳机吗？”黎慈觉得他手里的耳机看起来很眼熟。
骆随洲点点头。
黎慈接过来。
“我不想听我们的比赛配乐。别的任何歌曲都可以。”黎慈戴上骆随洲的耳机，她跟他说明她的歌曲偏好，她让他帮她挑选耳机里的曲目，然后就放心地拉上了眼罩，“让我睡一会儿。”
从旧金山到芝加哥，需要大约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
骆随洲一直撑着没睡。当飞机来到平稳的高度后，机舱内的阳光变得很充足，特别是靠着窗户在睡觉的黎慈，阳光落在她的腿上和手背上，她的皮肤白皙得像是在发光。她带着遮光眼罩，所以骆随洲确信，阳光其实并不会打扰她的睡眠，但他还是轻轻地将黎慈那边的舷窗挡板拉了下来。不再有晃眼的阳光了。
他看了一会儿座位前面提供的杂志读物，然后他也撑不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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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随洲是被机上广播的声音给吵醒的。
“……本次航班预计将在三十分钟后降落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机上盥洗室将于十分钟后暂停服务，请您……”
他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的左侧脸正抵着什么东西。
骆随洲的脖颈突然间僵住。他慢慢地朝着左边看过去，才发现，原来当他睡着的时候，他的头稍微倾斜向他的左手边，以一种相当放松的姿态靠在黎慈的脑袋上。他的左半张脸碰到的，正是黎慈的头发。她此时仍然靠在他的肩膀上，歪着脑袋，戴着眼罩和耳机，还睡得很熟，似乎并没有被机上广播的声音打扰睡眠。
骆随洲的头摆正。
他摸了摸鼻子，顿觉尴尬，但同时又不免感到一丝庆幸，还好黎慈没有醒，不然的话，他只会更加觉得情况棘手。他会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解释，究竟是怎样一连串在睡眠时无意识的举动，造成了他们会以这样的一种状况醒过来。
他觉得自己必然无法解释清楚。
骆随洲小心翼翼地托着黎慈的脑袋，让她以舒适的姿势靠在她自己的椅背上，然后他帮她拉开她那一侧的舷窗挡板。做完这一切之后，骆随洲貌似从容地站起身。他跟他右手边坐着的一位白人中年女士说了一声抱歉：“我需要去一趟盥洗室。”
但骆随洲不知道的是，当他离开他的座位，消失在过道尽头之后，黎慈猛地就摘掉了她脸上戴着的眼罩。她其实醒很久了，可是她一直都不敢动。黎慈神色复杂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后侧，刚刚被骆随洲碰过的地方，她的脸有点儿红。
骆随洲的座位空着。和黎慈隔着一个座位的那位中年女士放下手里的时尚杂志。当黎慈把戴着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摘下来之后，中年女士开口和黎慈闲聊道：“你的男朋友很可爱。”她的眼光很和蔼。
黎慈只纠结了一秒钟。
“谢谢。”她回答说，“我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