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黎慈握住奈菲斯的手。
“嗨, 斯图尔特。”
她的视线随后越过奈菲斯，落在他身后几步远处没有走上前来的凯莉·卡梅尔脸上。
“以及凯莉。”
以及凯莉——凯莉·卡梅尔微微地向下撇了嘴唇，显然是对黎慈这句连带着的问候不够满意。她可不是“以及”凯莉。
“你好, Evelyn。”卡梅尔倨傲地朝着黎慈点了点头。然后她转向她的搭档, 漂亮的绿眼睛里反映出她此刻的烦躁情绪。她想走了。
是奈菲斯坚持说要飞来旧金山参加黎昂的退役仪式。卡梅尔根本就不想来。她宁愿提前去芝加哥入住这次大奖赛的运动员酒店。他们跟黎氏兄妹根本就不熟悉，不是么？可是她非但没能说服奈菲斯，而且最终连她都要同行。她看不出此行有什么意义。
卡梅尔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她希望奈菲斯能快点儿。
但是奈菲斯有他自己的节奏。
“Evelyn，我很遗憾, 你的哥哥没有能够在冰上滑得更久。我一直都在期待你们能够尽快完成升组, 这样我们就能共同代表USA出战了。但坏消息总是一桩接着一桩。我甚至还没有能够与你和Henry同场交手过，他就已经率先宣布退役。而Evelyn你也离开了美国。”
Henry是黎昂的英文名字。
奈菲斯把话说得很贴心, 他甚至还挂着恰当的情绪, 仿佛他能够百分之一百共情黎慈这段时间以来的心情和感受。但黎慈和他的观点不一致。她的视线扫过奈菲斯的湛蓝色眼睛, 他的真诚似乎溢于言表。黎慈希望，奈菲斯不只是在说漂亮话。他最好是真正带着善意来到西塞塞拉冰场，参加黎昂退役仪式。
“生活并不总是一帆风顺。”黎慈轻松地回答说，“但这些都不能算作坏消息。哥哥和我，现在依然在做我们真正想做的事情。我想，我们实在是很幸运。滑雪事故确实将哥哥的运动员生涯彻底断送，但他的人生从此也多了另一种可能性。而我也如愿以偿回到中国，我找到了我现在的搭档, 我能够继续做冰舞运动员。”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 她刚好在离场的人群中捕捉到骆随洲的身影。
他实在是太容易辨认了, 他肩膀后面背着一只黑色的训练包，身体前面怀里又抱着一只浅色的训练包。好在他足够高, 所以看起来才很轻松自如, 没有像是要被沉重的行李给拖垮。
黎慈朝着骆随洲的方向招了招手。她一下子明亮起来的表情, 让奈菲斯和卡梅尔都忍不住转过身去看，究竟是谁能让她如此高兴。
所以，他们都看见了骆随洲。
骆随洲走过来。
黎慈主动伸手挽住骆随洲的手臂，她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和她亲密地站在一块儿。她把脸上温柔的表情全部都展现给他看。现在是骆随洲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在赛场之外，他和黎慈从来不会有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
所以，这是怎么了？
但高岭之花显然能够沉着地应付这样的场面，在骆随洲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儿错愕。
他的左手手臂被黎慈虚挽着，所以他伸出空闲的右手。
“你们好。”
骆随洲优先照顾女士，于是他先和凯莉·卡梅尔握手，然后再轮到斯图尔特·奈菲斯。
“这是我的搭档，骆随洲。”
“骆随洲，我想你应该认识这两位前辈，凯莉·卡梅尔和斯图尔特·奈菲斯，美国冰舞组合，去年的世锦赛金牌得主。”
黎慈同时为两边做介绍。
她优雅而且清晰的语调，和骆随洲向美国冰舞组合握手以及点头致意的动作，几乎同步进行着，像是一副精巧的锁扣，被完美地搭配在一起。黎慈和骆随洲看起来配合得相当默契，至少落在卡梅尔眼中是这样的。
凯莉·卡梅尔饶有兴趣地看着，黎慈把左手搭在了骆随洲的左肩前面，右手仍然挽在骆随洲的臂弯里。黎慈的手指微微收拢，这使得骆随洲也低头看向她的脸。他们在对方的耳边低声交换了一句简短的中文，然后心照不宣地都微笑。卡梅尔听不懂这门复杂的语言。
不得不说，卡梅尔终于开始有点儿喜欢眼前的这对新组合了。她从他们彼此的脸上能够看到奇妙的化学反应，尽管还不够热烈，但含蓄柔和的东方美学也足够让人产生兴趣。她确信，打分裁判也肯定会喜欢这一对组合。如果黎慈和骆随洲的实力足够强大的话，的确会是他们难缠的对手。
现在看来，黎慈被迫更换搭档，的确不一定是坏事，反而可能会有利于她未来的赛场表现。
卡梅尔看向自己的搭档。
她现在好像明白，为什么奈菲斯一定要完成此行。
赛前不能轻敌。他们需要了解到，自己正在面对怎样的对手。
卡梅尔多了一些耐心，但奈菲斯却简明扼要地收束了这场谈话。“芝加哥见。”他的蓝眼睛直接盯着骆随洲的眼睛。
奈菲斯和卡梅尔离开。
芝加哥见——
“他是在下战书吗？”
黎昂的声音从黎慈和骆随洲的身后响起，他说的是中文。
奈菲斯和凯梅尔走得足够远，他们没有听见黎昂的声音。
黎慈放开她挂在骆随洲臂弯里的手，但黎昂已经留意到了，所以他轻快地吹了一声口哨。他很善良，没有继续调侃黎慈和骆随洲之间的关系。他而是对黎慈说：“你是对的。你当初的确不必跟奈菲斯组成冰舞组合。”
黎慈不置可否。
骆随洲不知道这个故事。
黎昂三言两语向骆随洲概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奈菲斯在青年组时期的搭档是奥丽安娜·雪伦。奥丽安娜是加拿大籍，她不愿意转换国籍，所以他们最终在升组前决定分开，重新寻找和自己国籍相同的搭档。奈菲斯曾经有向黎慈发出过邀请。黎慈的优先级显然在卡梅尔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