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他有意识这样做的。很多时候，这些举动是自然而然地发生在他的身上。他自己在经历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这些动作对于他来说，是有多么得不可思议。
骆随洲在那一瞬间里想了很多，但他只对黎慈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他说：“我想的是，你之前跟你哥哥一起练冰舞的时候，他一定照顾你很周到。现在变成是我跟你搭档，我想尽量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无论是在技术能力层面，还是在平时的日常相处中，我尽力不让你有太大的落差感。”
黎慈说：“你真的很贴心。”
她很难描述自己听到骆随洲这番话的感想。
她从骆随洲手里拿走瓶盖，然后把矿泉水瓶拧好。
“我休息好了。”她告诉他，她使用了更大的力气来露出笑容，“我们再练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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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慈和骆随洲非常高效地利用了整个上午的训练时间。
十二点四十五分，他们收拾好东西返回车上。
黎慈给哥哥的朋友Sam发了一条短信，表示感谢。
“找个地方吃饭？”她坐在驾驶座上，征询骆随洲的意见，“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有什么推荐吗？”
骆随洲把选择权让渡给黎慈。所以她开车带他去了这附近的一家轻食餐厅。
“这家店是运动员友好的，湾区的很多大学生运动员都会来这里吃饭，所以不用担心他们的原材料和调味料会不符合兴奋剂管理规定。”黎慈告诉他，“我们的时间可能有点儿紧张。所以，直接打包带走在路上吃吧。”下午有黎昂的退役仪式，她不想迟到。
事实上，黎慈对于时间的预估是准确的。
她们开车返回，她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黎昂退役仪式的举办地址，西塞塞拉冰场。她把车停在冰场外面的露天停车场里，然后她才开始吃她的那份午餐。当他们结束仓促的午餐时间，刚好差不多也是黎昂的退役仪式快要开始的时候。
黎慈和骆随洲在场馆的后台区域见到了黎昂。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正装。
骆随洲觉得他其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是黎慈和黎昂兄妹相处的时刻。他认为自己有点儿多余。
“我去找Kelly和Howard。”他说，顺便帮黎慈把她的训练包拿走了。
“他们在第二排。”黎昂告诉他，“他们给你留了位置。”
“听起来爸爸妈妈没有给我留位置。”黎慈微笑着打趣道，她同时目送着骆随洲离开通道。
“的确没有。”黎昂笑起来，“你的位置在第一排。待会儿我会指给你看，那是最好的位置。我确定那是VIP席位，最昂贵的座位票。”
“那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我可以直接把花递给你。我让妈妈帮我提前订购了一束鲜花，我猜你可能已经看到了，因为妈妈说，她不小心把收货地址填的是家里。”
“的确，一束漂亮的香槟玫瑰，妈妈把它藏在了一楼的钢琴后面，但我还是发现了，准确地说，是詹姆斯发现了它，而我及时从詹姆斯的嘴里把那束花抢救下来。那是你喜欢的风格，不是我的。”黎昂摆正领结，“哦对了，上午的训练怎么样？Sam家的新冰场应该不错吧，我还没去过。”
“很棒。训练和冰场，都很棒。一切都很顺利。谢谢你，哥哥。”
黎慈张开双臂，在没有人能够看见的地方，她等着黎昂弯下腰来拥抱他。也许待会儿在退役仪式上，他们兄妹俩会当着全场观众的面再次拥抱，也许还会拥抱好几次，但她把全部真挚的感情都投入到了现在这一次的拥抱里。
“谢谢你。”她再度强调了一遍。
黎昂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来拥抱她。他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忍不住想要哭。
他温柔地说：“不用跟我说谢谢。是我要谢谢你。”
“是你允许我，在这个时候停下脚步。小慈，你从来没有责怪我，我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退出。而且你看，你适应得这么好，我知道你每一天都在努力地训练，加倍地训练，但你知道你本身不必这么刻苦。”
“你原本不需要在升组的同时重新去磨合一个新的搭档。你知道的，如果你开口要求，我一定会留下来跟你继续搭档。但你从来都没有行使这个权利。”
“你应该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黎慈轻声打断了黎昂的话，“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在我想要学花样滑冰，走专业运动员道路，但是却被教练以父母身高太高为由，拒绝我练女单之后，是哥哥果断地站出来说，可以陪我一起练冰舞。”
“但我知道，哥哥明明更喜欢滑雪，你喜欢挑战雪道，而不是陪我在冰场上转圈。小时候那些讨厌的男孩子，他们说花滑是女孩子才玩的东西，他们说你女孩子气，然后你就跟他们打架，你打得脸都肿起来，回家又被妈妈罚练钢琴。”
回忆童年时代的故事，哪怕当时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挨过的日子，现在也只会让人心里填满暖融融的温度。
黎慈笑着笑着，眼泪就控制不住掉下来。
“我知道，哥哥的人生梦想，你渴望实现的人生价值，不是成为奥运会冠军。所以，我也会像当年哥哥满足我的愿望那样，义无反顾地帮助哥哥实现你的理想。去读书吧，我现在身边有骆随洲和我一起，我会和他一起去实现共同的梦想。哥哥，你现在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