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当黎慈和骆随洲相处融洽的时候, 他们在冰场上的配合也变得更好了。在那些快速进行着的衔接点上，黎慈终于找回了一点儿她过去跟哥哥黎昂搭档时的感觉。流畅的行进，默契的托举, 每一步都准确地卡在节拍上。
最后一节华丽的乐声戛然而止, 黎慈和骆随洲也同步定格收在结束动作上。
黎慈率先撑着骆随洲的肩膀，从他的怀抱里站起身。
每一次完整的练习都是体能上的巨大消耗。她的呼吸剧烈起伏着，眼睛里却盛满了亮光，冰刀在冰面上灵巧地向后外侧滑去。她的手依然搭在骆随洲的肩膀上, 绕着他转了半圈来到他的身后, 顺手拍了两下他的左侧手臂。
她离开他，但没有滑得更远。她对着他露齿笑着。她的肢体动作能够清晰地传达出她此刻喜悦的心情。
他们做到了。
在经历了如同至暗时刻一般的测试赛失误后, 他们重建了信心, 找回了竞技状态。
她把她的手递给骆随洲, 想要把他拉起来。骆随洲肯定不会借黎慈的力，她拉不动他，但他还是满满地握住了她的手。他一下子站起来，由此产生的力和惯性将黎慈拉向他。他扶住她的肩膀。
他们都对这次的表现感到满意。除去一些小瑕疵，例如黎慈现在对于同捻的距离更加保守和谨慎，以及那个高难度的直线托举上骆随洲的肩线位置等，但总体而言，这套动作的完成度已经很高了。这是一种取舍。在这样大的难度系数下, 作为刚刚从青年组升入成年组的组合, 他们已经做得非常优秀了。
“休息一会儿吧。我得吃点儿东西。”黎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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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黎慈坐在场边吃面包补充能量的时候, 骆随洲想起了他们的手机故障，那条怎么也发不到黎慈手机上的短信。他昨晚记住今天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情。有很多误解就是由沟通不畅演变而来的。
他把他的手机拿出来：“黎昂说, 你没有收到我的短信。”
黎慈正在拧矿泉水瓶盖, 她以为骆随洲说的是昨天晚上他发给她的消息, 他在短信里告诉她黎昂帮他们订了今天早上的冰场训练。她于是停下手上的动作，努力地解释说：“你昨天晚上发给我的消息，其实我收到了。但我一开始在忙所以没有看到。后来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拿起手机看到了。不过因为短信内容跟你在电话里说的事情是一样的，所以我就没有回复你的短信。抱歉啦——”
骆随洲听到她的长篇大论，也看到了她眼睛里真诚的歉意。
他难得笑了一下。
他发现，她每次说话的语速变快的时候，就会容易脸红。
骆随洲伸手拿过黎慈手里的矿泉水瓶，他帮她把瓶盖拧开，然后递还给她。
“我说的不是昨天的短信。”他说，“我也不介意你昨天晚上没有回复我的短信。就像你说的，短信的内容和我在电话里说的内容是一样的——”
骆随洲：“我指的是，我在登机前发给你的短信，我说，我会来参加黎昂的退役仪式。那条短信你没有收到，对吗？”
黎慈盯着还在骆随洲手里的瓶盖。
“是的。我没有收到。”
“可能是机场的信号不好。”骆随洲说。
“也有可能是因为那时候我在太平洋上面。”黎慈说，“机上的WiFi有的时候不会太稳定。”
她又想起了当她回到家里的时候，是怎样焦急地等待着他的电话，几乎每隔几分钟就要看向客厅里的固定电话机。
“没关系。”骆随洲的声音温和地落下来，他把黎慈握住手心里的奶酪片外包装抽出来，帮她扔到旁边的袋子里，他又递给她一张湿纸巾。
自从他们在旧金山见面之后，他开始照顾她更多。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这些行为举动，骆随洲都做得很自然，仿佛是他早已习惯的日常。黎慈默默地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她在想自己的心事，同时吞咽下一口面包。她几乎没怎么咀嚼，直接就将寡淡而略干的谷物面包咽下去，她的喉咙顿时就感到不太舒适，咽得很艰难，她仰头喝了两口水，这才终于好受一些。
“你以前也是这样照顾韩云欣的吗？”
毫无防备的，她的问题脱口而出，她才意识到失言。
她不慎把心里话问出来了。
黎慈轻咳了两声。她连忙挽救，试图把这个问题建立在更为合理的情境下，让这个问题本身听起来没有那么的——计较。
“我只是很好奇。因为我和黎昂是兄妹组合，而且我们是双胞胎，年龄只差几分钟而已，所以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女孩子比男孩子的心智更成熟，那时候甚至是我照顾哥哥更多一些。直到他长得比我高很多以后，我才感觉，我有被哥哥照顾到。我不知道其他的冰舞组合是怎么相处的。”
她勉强把话题扳回来一点儿。
但她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已经让骆随洲的心里不那么平静了。
你以前也是这样照顾韩云欣的吗？
这个问题，骆随洲自己之前都没有意识到。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对待黎慈这样对待过韩云欣。他或许会帮韩云欣拧瓶盖，但那是在韩云欣自己完全拧不开，来求助他的情况下。而不是像黎慈现在这样，她仅仅只是把矿泉水瓶拿在手里，他就自然地接过去帮她打开。
他对待黎慈的方式，不同于之前对待韩云欣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