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探着往里走了几步,就看见了斜倚在贵妃榻上的国师。
他阖着双目,脸色看起来比早上还要苍白几分。
一袭日光从窗栏照进,投映在他的身上,明明热烈如火,却更衬得他疏冷孤寂,仿若剔透的蝉翼,从骨脉里渗出纤薄的脆弱,孱孱不堪一折。
我正看的出神,他已淡声开口:「出去。」
「好嘞!」
我转身要撤,却见他猛地睁开眼朝我望来,一双乌黑凤目幽若寒潭,沉无边际。
我愣住了……那我走是不走?
正犹豫,他又干脆利落地把眼闭上了。
你礼貌吗?
然而我刚抬了脚,他又看了过来。
来回几番,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康桥好半天,我忍不住祭出职业假笑:「Hi,bro,what's up!」
他并未应声,只视线锁在我的面上,直勾勾地瞧来,目光幽凝若海。
尴尬,尴尬是现在的奈何桥。
就在我脚趾抠地,一座布达拉宫马上要竣工的时候,他终于大发慈悲地开了口,似是认输般叹气:「越来越过分了,以前还只是梦里,现在连幻觉都不放过。」
蛤?
他目色寂寥,声音也渐次低了下去:「你也会想我吗?」
「……会像我想你一样想我吗?」
「……会像我一样,想你想得难以入眠吗?」
我懵了我麻了我惊呆了,我奇怪的表白增加了。
就在这时,陆仁秉敲响了房门,进来将热好的汤药递给我,笑嘻嘻道:「师娘,师父就托付给您了。」
而国师大人此时终于意识到我不是个幻觉,而是个错觉,极为震骇地向我望来。
视线相接,天崩地裂。
我以为他就算不杀人灭口,也得念个咒语把记忆清走,谁知他一声大吼,吓得我精神抖擞,却是拽了被子盖了个满脸满头。
说好的造世主呢?
说好的孤冷清寂呢?
说好的国师只应天上有,我在人间雪满头呢?
我当你这人设有多厉害,不堪一击好不好?
陆仁秉却对他这个模样毫不意外,只对我道:「师娘,药再不喝就来不及了。」
我心里一惊:「来不及会怎么样?」
「会凉。」
「……」
他又道:「凉了得再热。」
「热就得烧柴火。」
「烧柴火费钱。」
我劝你不要在火化炉的边缘疯狂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