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住上城区的有钱人？”白隙问。
“不不不，那些人基本上都入教了，有些没入的也是各种各样的原因。”可班挥了下手，“刻星敦的统治稳定了一百多年，有益阶级的势力范围已经瓜分完毕了。”
“有益阶级？什么鬼词？”白隙挑起眉毛，“你听说过有产阶级吗？”
“没有。”可班歪了歪脑袋，“没有入教的全都是无益阶级，我不明白的是无益阶级怎么会知道你的长相，还能够发这么多传单。还有谁知道你治病这事？”
白隙脑中第一时间冒出查理那丛乱蓬蓬的头发，查理虽然并没有亲眼看见他和尸者混在一起，但是下城区有无数双隐藏的眼睛，如查理这种地头蛇肯定盯着任何风吹草动，很容易就能把碎片联系起来。格里芬是不考虑的，即没有动机也没有能力。李兴业倒是动机十足，问题是这货同样缺乏手段与联络渠道，连查理都不待见。
“我觉得，治病并不是关键，如你所说，无人机才是，不是吗？”白隙盯着可班。
可班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下，似乎想起了什么遗漏的关键信息，小声道：“不可能，我们已经入教了，没必要再这么做。”
“对了，工人们昨天发现尸者入教了吗？”白隙疑惑地道，“那不会觉得有问题吗？”
“他们对着无人机听的，又没见到真人。”可班无所谓地道，“可以说尸者是介绍人，我们会以真面目入教的。”
有必要时又可以变回尸者吗？两头吃啊。
白隙把这句话咽了回去，随意地问：“现在怎么办？”
可班正了正脸色，反问道：“您打算收教众吗？”
“不。”白隙哭笑不得地道，“我自己都没地方住呢，得先安定下来。”
“那您可以站出去对他们说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可班道。
白隙不太放心地道：“他们会理解吗？”
“理解？”可班一脸怪异，“为什么要他们理解？”
白隙眨了眨眼：“那应该是什么？”
可班微抬下巴，一丝几不可察的高傲流露出来：“服从。”
站出去的过程比白隙想像中要容易得多，人们发现他，涌了过来，在一米远的地方停住。当他沉默无语时，场面逐渐变得鸦雀无声，就连运货马车们都远远地绕开，车夫们对挤成羊肠小道的马路面露不耐，但是没有一个人出声呵斥。
白隙的刻星语还没学好，普通对话都成问题，幸好，他也不需要正常对话，只需要简单的命令。他清了下嗓子，大声道：“离开！”可班还教他一句，“不收教众！”
许多人叫了起来，杂七杂八的口音与语言从四面八方涌来，一时间白隙的耳中闹哄哄的什么都听不见。他皱起眉头，正想再重复一遍时，人群中突然挤出来一只人鱼。
近处看人鱼更高大了，足有两米高，下半身弯在地上做支撑，卷曲的绿色头发如同海藻般。他的眉眼弯弯如弦月，仿佛在笑，一见到白隙就激动地喊起来。
“感谢您救他的命。”可班尽职尽责地翻译着，“希望能够成为面食教的信徒。”
白隙差点儿没笑出声：“面食教这个名字都知道了？”
“您不也听到了？”可班倖倖地道，“面食这两个是音译的。”
白隙来了兴趣，大声道：“饺子？”
果然，人鱼更加激动地点头，尾巴在地上狂乱地甩动，拍得地面全是印子，他不断重复着：“饺子至幸！饺子至幸！”
白隙正笑得开心时，突然，人鱼的声音一滞，喉咙里发出了嗬嗬声，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两只手不断抓挠着胸口。
周围人瞬间让出一大片，白隙几步走过去扶住高大的人鱼，对可班道：“问他是不是嘴里有东西？”
可班急速说了一句后，人鱼拼命点着头，白隙转到人鱼背后想用海姆立克急救法，奈何人鱼太高了，他的手臂只能环抱住人鱼的腰。通过可班的翻译，一通忙乱之后人鱼翻起了白眼，他着急地转到正面对着大概是横膈膜的位置就是一拳，没想到还真起效了，人鱼哇得一声吐出来一块小骨头。
死寂的人群猛然爆发出剧烈的喊声，人们脸上带着笑与崇敬，还有人跪了下来，摆出如同昨天工人一样的姿势。人鱼更是直接趴在地上，两只手抹了土往额头上扑，再试图亲吻白隙的鞋子——他连忙躲了过去。
可班的眼神中有着激动，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看向白隙。
白隙知道，这是要他拿个主意，而他也有了相应的想法：“你和他们说，首先，我暂时不要信徒。”以后要不要他并不能肯定，当然，就算收也肯定不是来信奉面食的，“其次，告诉他们我住在下城区。”
可班眼下的肌肉抽了抽：“何必说您住……”
“告诉他们。”白隙一字一句地缓慢道，“我住在下城区。”他放松了语气，带着微笑道，“我讨厌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