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建立信用体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信任这玩意儿很玄学同时又充满了理性，不能完全靠分析，纯粹的计算又缺乏情绪，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世上的事充满了各种“怎么可能”，现实比故事离奇多了，乘心如意真的需要一点运气与大量的努力。
白隙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厌倦了谎言，当一个人发现所谓的“现实”不过是谎言编织的假像，很难把今后的人生立足于谎言之上，不仅仅是因为对其他人的不信任，同时也是对谎言被戳破的担忧，他很清楚谎言破灭后被欺骗者是什么感受，更何况，他刚刚展现了“神迹”，算是建立了一点点“威名”吧？
果然，可班把这句话翻译过去后，人群窃窃私语了起来，倒是人鱼猛然站了起来，激动地对人们喊着什么。
“他在说什么？”白隙凑近可班问。
“大概是说你住在下城区肯定是有原因的。”可班嘀咕道。
“噢，你告诉他是因为穷。”白隙道。
可班的表情扭曲了下，盯着白隙看了许久后道：“我希望你告诉我一个真相。”
这是要做出决断了吗？
白隙脸带微笑地道：“什么？”
“你到底是不是巫师？”可班一字一句地道。
“什么？你还没放弃这个幻想呢？”白隙惊讶地道，“我说了不是，不是巫师不是法师不会魔法。”他想了想，“你不会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一直跟我到现在的吧？”
从可班皱鼻子呲牙的表情来看，恐怕这个猜测中了。白隙在等，等他和麦克白一样突然翻脸，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大概是太过残酷，每个人为了生存必须要竭尽全力，生命就如同尘埃一样，哪怕一个小小的同情或者错误都足以致命。
可班皱着眉头沉吟了许久，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圆球递过来：“这是个语言通识球，吃下去一小时内能够自动把你所说的话翻译成某种语言，直接说你想把哪种语言翻译成什么语言就行。我现在会离开，如果你今天没有被烧死的话我会再来找你。”他叹了口气，“可惜了，你还有那么多的肉体知识没有分享，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白隙的嘴角抽了抽，接过小圆球道：“以后别说肉体了，说人体……”
可班耸了耸肩膀：“有什么区别，你就要死了。”
啊，又要死了啊？
白隙的内心平静极了，不是以前的死寂无波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镇定，也许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也许他已经习惯了面对剧变，无论如何，可班的表现比麦克白要好多了，至少算是个合格的生意人，诚信不错。
“未必呢。”白隙道，“水晶不爆不知道输赢的。”
可班当然听不懂这梗，带着一脑袋问号离开了，白隙吃下球，小声嘀咕着把普通话翻译成刻星语，下一秒，大量的普通话在耳中响起，人们的吵闹不再是杂乱的声音。
人鱼的声音最近也最清晰，两米多的身高给了他宽广的胸腔，声音低沉又覆盖力强：“他救了我的命！谁能治心脏里的疾病？！谁能够做到不打开喉咙就拿出呛进气管的东西？！没有人！这是神迹！是饺子福音！是主教大人在为我们带来至幸！我们这种类人懂个屁！滚！”
“但是他住在下城区！”另一个尖利的声音说道，“他是个流浪汉！他肯定是偷了哪一家教会的神器！”
“你见过流浪汉穿这样的？！”人鱼的口水喷了对方一脸，“胆敢亵渎主教大人者必须烧死！”
强行入教这招还真是人人都会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精神入教再说。
白隙默默地吐槽了句，只觉得耳鸣声更严重了，尽力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奈何人实在太多了，一吵起来何止几百只鸭子，白隙正无奈间又感觉手酸，低头瞄了眼无人机，发现电量居然返了一点，想了下，把手势操纵器套上，放飞了无人机。当无人机飞上天空时，近处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人们突然安静了下来，当他通过扬声器大吼一声“都闭嘴”后，一大半人跪了下来。
白隙的视野一下子清晰起来，已经有大概几百人聚集着，远处还有更多的人涌过来，甚至有人蹲在马车顶上，都不忙着运货了。从穿着也能看出来，离得近的大多衣服破烂或者朴素，衣饰华丽的站很远，还有载人马车停在角落，遮挡窗户的白色钩织窗帘后面隐约有人影晃动。
白隙先挥了下手把无人机收了回来，以免“神迹”当众坠落，再左右看了看，找了块大石头站上去喊道：“我不需要信徒，至少现在不需要！”他对于这种场合并不害怕，就当下面是一群甲方的老不死好了，至少眼前这群人不会瞎鸡儿挑毛病，更何况大部分人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全都盯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