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位壮汉法师给白隙的印象就是“摸不清”，上次摆完架子后他已经做好了被打上门来的准备——主要还是石屋的便宜占得有点儿不安心，说白了他这人就是容易焦虑，尤其是一切顺利时老想着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没想到，法师仿佛消失了般。
今天，法师来了，拎着一个袋子，见到白隙就扔了过来。袋子没有封口，落到地上后滚出来两个人头，其中一个咕噜噜滚到白隙脚下，正好露出面容，是治愈病人的家属，曾经来修房子的那位。
白隙盯着发灰的眼珠看了会儿，抬起头问：“这是什么意思？”
“欠债还钱。”法师的动作非常缓慢，配上过于庞大的身型就像一座小山，“他们也不欠了，两条人命，足够抵销。”说完，他就准备离开了。
白隙盯着法师与他擦肩而过，走上十字路口的一条，还是没忍住：“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怎么回事的话，我就告诉你屋子里的毒气是怎么回事。”
法师停下了脚步，宽厚的肩膀上投来了一个冷漠的目光，慢慢地转过身，问：“你想知道什么？”
白隙直奔重点：“为什么杀这家人？”
“他们在密谋杀你。”法师道，“联系了一位法师，得益于我广阔的交游，这位法师接下这单生意后给我打个招呼，我知道了这件事，赶在他们付钱前杀了他们。定单取消，我救了你的命。”
白隙立刻追问道：“为什么那个法师会通知你？”
“因为我曾经告诉不少朋友要注意你。”
“为什么注意我？”
“因为你很不正常，无偿把一件有价值的魔法物品还给了我，没有收取任何报酬或者提出要求，所以，我认为你在暗中谋划什么或者另有目的，警告是自然而然的。”法师的声音清晰而低沉，语气平淡，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白隙一巴掌拍在格里芬的肩膀上，小家伙迟疑了下后跑去最近的空置房。李兴业跟着溜了过去，又把脑袋探出来鬼鬼祟祟地偷看。
白隙耐着性子问：“那么，你为什么又要杀这家人？”
法师冷静地说：“因为这样，我欠你的就还清了。”
答案很容易推测出。
白隙几乎要气笑了：“我想这家人之所以找人来杀我，也是因为我救好了他们却没有收取足够的钱吧？”
“当然。”法师歪了下脑袋，“那是个年轻健康的生命，你的要求只不过是一些苦力活以及送水。你说过要黄金但是许久都没有提出来。你要求的报酬不值一提，他们担心你在谋求更大的利益，比如全家人的灵魂。”
白隙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咆哮一声：“我甚至不是法师！”
法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微微抽动了下，带着一丝嘲讽：“我知道，别人知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但是你依然来还我这个所谓的债！”白隙感觉怒气从胃里涌了出来，推着话他涌出他的喉咙，“如果注定要有人死，何必找我去救人？！如果想活，又为什么要找人来杀我？他们觉得我不会反击吗？请法师不用钱吗？我说了，我会要求报酬的，是他们自己说没有要等一等的！”
“但是你没有催。”法师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句，“你即没有喝骂来帮工的人，也没有催促报酬，你什么也没做，仿佛忘了这件事般。你的举动令人生疑，他们当然会恐慌。请法师的钱并没有那么多，因为你并没有足够的威名，你看，他们甚至找不到我这个等级的。”
白隙气得揪了把头发，无意义地大吼一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每一个地方都有每一个地方的规矩，外来者。”法师换回了原本平淡的语气，“这里从来都是如此。”
“从来如此就对？”白隙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也许不对，但是，你又能如何？”法师摊开手，挑衅的嘲笑表露无遗，“语言最软弱的，外来者，血换血，骨换骨，你什么也改变不了。”他停顿了下，收敛起笑容，“但是对我来说并非如此，语言也可以有力量。”他大声念起了听不懂的话，双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天空中出现了响亮的哨音，一颗两人合抱粗的大树凭空出现，一头砸穿屋顶刚刚修复好的木头骨架，冲进了屋里！
白隙目瞪口呆地看着石头墙壁上出现一个大鼓包，屋顶重新变成残垣断壁。
“现在，告诉我毒气产生的原因，我们两清了。”
白隙好不容易才把脏话憋回去，简略地讲了一下氯气产生的原因，法师听完之后转身就走。他盯着破损的屋顶片刻，突然意识到法师讲的“两清”其中一部分是这颗树，他的房顶和层顶都需要木板，而这颗树需要两个成年人合抱，切割后足以制成合适的木板条。
“操……”
白隙搓了把脸，心情疲惫不堪，他郁闷了会儿，回过神来格里芬和李兴业已经跑过来了。李兴业站在几步远，一付随时随地要吐出来的表情。格里芬淡定地蹲下把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位老妇人的脑袋，应该是那位病人的奶奶。
“一个年轻人一个老年人，这不是多了一个人么，我就救了一条命。”白隙无奈地叹道。
“他不壮。”格里芬拎起另一颗脑袋，“我见过，不够强壮。”
白隙对于这样的评价无法判断，他觉得能够靠一根绳子爬上屋顶的人很厉害了，显然，格里芬和法师有着不同的评判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