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隙表情扭曲地盯着这句话，仿佛看见命运居高临下地露出嘲弄的笑容。他当然可以就此离开，之后再想办法寻找这座晋级塔，但是其中的变数根本无法预测，也可以就地赌一把，赌赢了滚回家，赌输了死无葬身之地。
“我做塔主的这段时间能活着吗？”白隙最终还是屈服了。
「在成为塔主那一刻，您将会恢复生命最巅峰的状态。」塔不紧不慢地显示着话，似乎一切尽在掌握，「舒适、愉悦、快乐，拥有塔主身份你将在本塔内有限度地所向无敌，即使您卸任塔主或者离开塔，您也将保持至少本年龄段的完全健康身体。还等什么，快来参加吧！」
附送绝症治疗！
白隙在一这刻是真的心动了，几乎要把持不住——毕竟他也没什么好把持的——剩下的问题还是所知太少：“什么叫有限度的所向无敌？”
「您要作死或者自杀，塔也不会拦您哦。」
白隙觉得这座塔是真的阴阳怪气，难怪历任塔主暴毙，不过，一想到这塔是那些“云上人”设计的，似乎又顺理成章了。
“我愿意……”白隙突然想到件事，“塔主并不能强迫别人来参加吧？”
「是的。」
“那如果没有人来怎么办？”
「只要不离开塔，您将一直保持有限无敌状态。」
“……永远？”
「只要塔存在。」
“你这个塔，最长记录塔主等了多久？”
「六百二十一年……」
后面的话白隙没听见，只感觉脑袋嗡得一下，像被人敲闷棍。两边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一样的，不要说六百多年后的地球，六年后的地球他都不敢想像，更何况随着时间流逝，他认识的所有人都将不复存在，回去的是一个孤独的、没有人认识他的世界，想想就不寒而栗。
“我在成为塔主后能不举行考验就离开吗？”白隙抱着一线希望问，“我是说，从门回去我的那个世界？”
「至少举行一场。」塔给出了无情地拒绝，「否则，您将不被视为塔主，视为自行离开。」
这个似乎也可行，但是转念一想，白隙必须先下去，寻找到合适的等价物再上来，这个难度比单纯地再找到这座晋级塔还难。他纠结挣扎了几分钟，好不容易才把内心的恼怒与后悔压下去问道：“考验是怎么举行的？有什么规则？”
「成为塔主后可以阅读相关教程。」
白隙感觉像被一张网密密麻麻地裹住了，虽然网眼很大，但是一层一层地包着他，密不透风，紧到让他喘不过气来。那么多的阴差阳错集合起来，他的选择似乎只剩下一个。
“我愿意。”白隙说完之后塔毫无反应，他清了清嗓子，“我是说，我愿意做塔主。”
「请坐上椅子。」
白隙站在椅子边缓慢地抚过扶手，温润顺滑的质感令人亲切，然而，这时候的他只有无奈，还有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怒气。当他坐下时，坐垫果然如同想像中那般柔软，扶手的斜度与手臂完全贴合，脖子和背都得到了极好的支撑，仿佛这张椅子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般。
一点明亮的光球从前方地面升起，迅速升到相当的高度炸成了烟花，五颜六色的光线弹射了一段距离后再度炸开，把黑暗暂时驱散了。八张不同样式的椅子在闪烁中出现，排列成一个圆形，不同外表的人一起往白隙看了过来。
“有人选了暴毙塔？”白隙听不懂这句话，但是与声音同时出现的还有说话者头上的字幕，可以说十分贴心了。
“不要用暴毙塔这种名字，对新人的心理打击多大啊。”与白隙相邻椅子上的人说，是位满面笑容的女士，至少外表上看是如此，“别理他，他只是嘴巴毒，人不坏。”
“告诉我才是为我好吧？”白隙说道。
最先说话的人发出一声难听的嘲笑：“聪明！”
女士噘起了嘴，似乎有些生气地道：“你都已经当了塔主，知道了又怎样？徒增烦恼而已，我是为你好。”
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白隙只觉得血气一下子冲上脑，好半天什么也听不清，深呼吸好几次才冷静下来，一抬头，发现其他八个人都在打量他：“这、这个见面是什么？介绍仪式？”
“差不多。”最先说话的人道，离得太远面目不清楚，只能从声音判断是个男人，“九座塔都有塔主了，难得啊，好多年没出现了！”
“主要还是没人喜欢暴毙塔。”十点钟方向的塔主说，“历史记录太差。”
一阵欢呼打断了平淡的聊天，十二点钟方向的塔主站起来中气十足地宣布：“我的第一千位晋级者出现了，而我，也得到足够的能力和道具，各位，我马上就要卸任塔主啦，接下来就拜托各位了。”
一片恭喜与邀请声出现，白隙正莫名其妙，右边椅子上的人倾过身来说：“塔主是无法同时成为晋级者的，想要获得晋级点去到云层之上只有卸任，利用塔主获得能力和道具再当晋级者会有很大优势。”这人穿着一件斗篷，面目隐藏在影子中，“好好努力吧，很快你也可以的。”
白隙还没来得及搭话，与出现时一样，八任塔主的影像在一瞬间消失了，他看着黑沉沉的空间懵了一会儿，猛然意识到他即不渴也不饿了，身体各处的酸痛也消失了，除了一身衣服还汗涔涔外没有任何生理不适。
“我……能换件衣服吗？”白隙怎么也没想到当上塔主后的第一个要求是这个。
瞬间，防风衣不见了，换成了宽松的纯棉T恤与沙滩裤，正是他夏天在家喜欢的装束，而夏天则是他最喜欢的季节。眼前的黑暗褪去，清澈透明到如同玻璃般的湖面在微风拨动下波光粼粼，近处红黄白三色鲤鱼惬意地游弋穿梭，荷花在连绵的荷叶与浮萍间展露出优美的身姿。高背椅不见了，他坐在木制浮台上，面对着湖，倚着胡桃木的小几，小几上放着紫砂茶壶与小食，一杯茶正飘起袅袅热雾。
塔忠实还原了白隙记忆中最美好的一天，甚至把瑕疵调整成了他所喜爱的。
完美到假。
小几上出现了一本纸质书，墙面上写着《塔主指南》。白隙欣赏够了景色，低头拿过书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