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海去前面拿了两瓶冰镇啤酒，回来在桌沿上启开了。
觑一眼秦一白，问：“臭个脸干什么，不爱吃小腰？”
秦一白从他手里拿过来一瓶酒，“我用不用补你不知道吗？”
乔星海笑着，“毕竟就那一次，能试出什么来。”
“你想什么时候再试，我随时奉陪。”秦一白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去半杯，“厉害啊乔星海，现在都‘知交遍天下’了。”
他眼风扫过满屋转的六哥，说的什么意思，很明白。
过去的乔星海什么样，那是刻在脑子里的，作为橡皮擦的时光是擦不掉的，非得伤筋动骨用刀刮不可。
因此现在的乔星海才陌生得让人浑身不舒服，好像被什么鬼东西夺舍了，变得面目全非。
“笃笃”
乔星海屈指在桌面上叩了两下，“不是有个叫秦一白的小青年说的么，‘总闭着壳子，珍珠再漂亮，外人也看不到’。经年日久，敲门的不止你一个，该开的时候自然要开。”
“总闭着壳子，珍珠再漂亮，外人也看不到。”
两个少年坐在学校坏了门的天台上，风很大，秦一白在乔星海的胳膊上敲敲，看着平时多说一个字都嫌烦的男孩眨了眨眼，说：“你有病么。”
秦一白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想起个别的事，又问：“你喜欢小狗？”
乔星海斜眼看他，“怎么？”
秦一白说：“我看你放学去宠物店了，味儿那么大，你呆半小时不嫌熏得慌吗？”
p事真多。
乔星海道：“不嫌。”
那时候，乔星海为了一条流浪狗跟三个社会哥打了一架，秦一白路过看见时，战斗已经进入尾声。他站在十米外的梧桐树下，看社会哥最后踹了乔星海两脚，跑了。然后乔星海抱起受伤的小狗，自己一瘸一拐地去了宠物医院。
秦一白后来跟了乔星海几天，发现他把小狗送到了一个宠物店，每天放学都去呆一会儿……
“来了，腰子十串！”
六哥一声吆喝，敲断了零散的回忆，秦一白看一眼不锈钢盘的腰子，冲乔星海一抬手，“补吧。”
乔星海没多说，拿了一串就咬，第一ko烫得稀里哗啦，可叼着ro就不松ko了，还抽出空来给他递一串，“别矜持了，几块腰子能补个鬼，主要是吃个味儿，尝尝吧。”
秦一白本意是不碰这些铁签穿的ro的，可手比脑子灵活，在“不要”出ko前，手已经接过来了。
不吃也得吃。
怎么说呢，狗链潮人确实手艺不错，也不枉那么多人围旁边给他录视频。ro块焦而不糊，外香里嫩，油脂融进了瘦ro肌理中，瘦而不柴。独门秘方的辣椒面儿被大火短暂炙烤过后，火辣的滋味轻，入ko反倒很香，勾得人吃一ko想第二ko。
咀嚼有助于放松神经，啤酒就烤串，秦一白方才不怎么顺畅的情绪这会儿倒是顺多了。毛一顺，有了说话的兴致，他问：“你们剧讲的什么故事？”
乔星海本来在疯狂卷串，听见这话，拔冗答了句：“您顾问费都拿走一个月了，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点。”
在这事上，秦一白是理亏，但自问也亏不到哪去，毕竟是那胡胖子剃头挑子一头热，上赶着让他帮忙。
不等他回话，乔星海就自顾自说了：“原著是架空朝代，我们商量了下，把背景放在晚清了。男主角是个爹不疼没了娘的可怜蛋，家族倒腾古玩生意，早几辈还下地干过盗墓的营生。女主角是造假手艺的传人，孤儿，师父因为造假这事丢了命，她为了讨ko饭，偷着帮人干活。男女主一开始是对头，后来历经磨难爱得要死要活。结局么，立意上给拔了拔高，让主角们从为‘钱’变成为‘义’，帮着在动荡年代藏匿了不少古董。”
秦一白举着串听完，给了个评价：“无趣。”
乔星海没理他这废话，接着问：“修复和造假是一回事儿吗？”
“就青铜器来说，技术上差别不大，比方说做旧，得调色、闷锈，这全是手上的功夫。早年市场乱的时候，经验老道的手艺人做出来的东西的确难辨真假。不过近年真货少了，仿得极真的也跟着销声匿迹，外面铺面大多摆出来的，只能算‘工艺品’。“秦一白说，“现在博物馆里，有的真品不展出，或者真品出外展了，拿出来放展柜的复制品，就是修复师一比一做的。这种技术，一般是师傅带徒弟，学院派很难摸透里面的门道。”他拿着根筷子在不锈钢盘上一比划，“你们剧本里女主角，放现在属于搅乱市场，违法犯罪。行为上，和一心为了让文物能重现光彩的修复师是一个地一个天，论不到一块儿去。所以这两个词，当着搞修复的老师傅，别放一块儿说，人能拿大扫帚把你打出去。”
乔星海端着下巴，仔细地瞧秦一白，坏狐狸一样半眯起眼，说：“秦一白，你这个认真样儿，看着看着，我都要爱上你了，可怎么办呢。”
小胖的店里依旧闹腾得人说话都得吆喝，可乔星海这轻飘飘一句，却如cun日惊雷，落在了秦一白耳朵里。
一个不小心，他让铁签子扎了下手，还怪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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