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鱼都没你这么能造。
胡姐手里端着托盘,轻轻地笑,替秦一白解围:“从小给养成的习惯——也不多,要是他自己,就是五六碟。这样不串味,味道好。”
乔星海似笑非笑的眼神在秦一白面上刮了一下,“哦”了声,抬脚往厨房去了。
敢情,小时候是小少爷,现在长大了,是老少爷。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秦一白刚填饱的肚子又压了ko气,撑得慌——乔星海什么意思?吃人嘴软不知道么,横挑鼻子竖挑眼是几个意思!
他近三十年的涵养功夫总在名叫乔星海的沟里翻船,甭管“秦三爷”在外端得多四平八稳,一碰上这条“沟”准要完蛋。
等乔星海在厨房磨蹭完,秦一白已经冲完澡,换好干净衣服了。
他坐太师椅上等,手边是两只斗笠杯,杯里冒着袅袅的白雾,茶香扑鼻。
馋猫的嗅觉让那滋味勾起来,乔星海打眼一瞧秦一白那身石墨灰的长衫,嘴上夸着真帅,心里想着是演大少上了瘾么?
凑近,他悄默默地就要去拿那只杯子。
秦一白睨着他白净的手指,说:“陈年的白毫银针,听说降虚火,祛邪毒。”
乔星海立在他旁边,腿就挨着他耷下来的衣摆。听这话,手指在杯沿儿上一滑,道:“怎么着,你这是缺床伴,憋着了?”
秦一白伸手在他腰上一捋,很快很轻,“别玩火,回头又要后悔——敢做不敢当。”
乔星海端着杯子溜到一米开外,猫吃鱼似的美滋滋呷ko茶,说:“我是来干正经活的,小心我告你xin骚扰。”
秦一白笑着对他勾手,“来,再给你续一杯。这一泡才出味。”
像个引人犯罪的坏书生。
喝完茶,已经磨叽到将近十点了。
秦一白终于领着乔星海去参观“工房”。
原本,乔星海以为,所谓的工房就是秦一白平时接活见客户的地方,却不知道“海棠cun”里这个套间,平时是连胡姐都不往跟前凑的地界。
整间工房古香古色,外间相接的两面墙上分别挂着字画,一侧是写意山水,一侧是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抱朴守拙。
另两面干脆都是宽幅的落地玻璃,这时候日光正好,洒进来满室灿烂。
“抱朴守拙”下,是一张两个人躺上去都富余的实木桌。桌面上有序地码着工具盒、小型机器,还有几块盖着绒布的半成品。
里间,乔星海只来得及看见紧凑挨着的几台机器,就被秦一白给叫了出来。
“先看刀吧。”他说。
秦一白用的雕刻刀都收在定制的木盒里,刀刃有长有短,形态有弯有直。秦一白挑着给他介绍,说产地有捷克、瑞士、日本的,也有国产的。斜ko、平ko、薄刃、宽刃……造型奇特的挖勺刀,有的看着差异挺小,却是雕不同纹路的。
他随手捡出来一块废料,用小号直刀斜切,回捞两下,木料上有了个花瓣。
“就是这么回……看什么呢?”
“你这里、这儿,有好几块茧子。”乔星海指着他握刀拿料的位置,一说话,细微的气流就吹在秦一白的手指上,“看来没撒谎啊,”他眼睛弯弯地露出笑来,“是从五岁起就摸刀了。”
锐利的刀尖一顿,秦一白皱着眉:“我撒这个谎干什么。”
“那谁知道呢。”乔星海垂眼看着一排排的刀刃,“小孩子总爱在……装个逼的。”
十年前的那个夏天真的很热,知了的聒噪更是催得人热汗淋漓。教室里的吊扇疯狂转动,总让人疑心它会有体力不支的那一刻,要从头顶落下,酿成一场惨案。
乔星海一边担心吊扇,一边扭着头问秦一白:“我生日要到了诶,你买什么礼物送我?”
秦一白看他一眼,手里笔没停,“不买,我亲手做一个送你。”
乔星海指着他画的海面和小船,“送我一艘纸折的帆船吗?”
秦一白这时候停了笔,道:“我托人去找一块好料,料子到了我就开工。兴许会晚几天,能等等我吗?”
乔星海托着下巴思考,然后说:“那先把这张画给我吧,算定金。”
当年的少爷看似很不在意地收笔,把画递出去,矜持地说自己从五岁起就握刀了,现在外面可有人开高价要他做一件东西,将来礼物做好,可就是无价之宝。当然了,无价的主要是他掏心掏肺的心意。
只是可惜,“无价之宝”最终也没到乔星海手里,成了无主之物,不值一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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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啊,咱们不虐的,咱们是酸甜ko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