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少年的样子,或许与自己差不多年纪,十六七岁,宛如青竹一般,穿着制服样式的黑色紧身衣。
少年独有的青涩曲线已有了几分成年后的力量感,却因为瘦削的手腕与脚腕,还带着几分纤细的脆弱。
甚尔、或者说少年的甚尔,已经有了唇角那道标志性的疤痕,乌发还是柔顺地垂下,微微遮住那双冷色的绿眼睛。
看起来和惠真的很像,几乎要让佐助看得恍惚。
但与佐助方才见到的年幼的那个还是有所区别——这个甚尔已经没有那幅无助又稚嫩的样子了,反而被一派冷漠取代。
他独自站着,眼神锐利,毫无悲喜。
周围一圈人围着他,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正当佐助被这样如寒冰般的甚尔给震住时,习武场的门被“嘭”地打开,一个男孩闯了进来:
“甚尔君!”
那男孩宛如一只小狐狸一样,蹦跳着闯进来,看都不看周围人一眼,直奔甚尔而去。
站在正中面无表情的甚尔终于因为这声呼唤有了点反应,侧头看向那孩子,任由他靠近。
“甚尔君!今天还是甚尔君赢吗?”
男孩眼里全是亮光:“甚尔好厉害!”
面对这样的夸赞,甚尔没有一点反应,很直接地甩开了男孩抓住自己的手,一言不发地跨过地上那堆人就要离开。
男孩还在喋喋不休:“你看你们这群废物,一堆人打甚尔君一个都打不过——!”
正当此时,门外又进来一个人,年长的女性,皱着眉说:“直哉大人,请离他远一点,”
她眼神中全是厌恶:“这样子的人,不配出现在您面前。”
听到这样的话,佐助不受控制地想要拔刀出鞘。
但甚尔却似乎习以为常,连一点注意都没给,直直穿过了所有的人,安静地走出了房间。
身后所有喧闹,都与他毫无关系。
佐助怔了怔,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尽管长大了,从背影上看,这个甚尔与小时候那个又有几分相像:
孤寂、伶仃、
永远一个人。
哪怕甚尔现在有徒手杀死所有欺辱自己的人的能力,在这个吞噬人性的禅院家,他永远都不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佐助感到一丝纤细的心痛。
他逐渐能够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后面会变成那个样子。
甚尔的目的地很熟悉,佐助跟了他一段,才恍然发现:
是他住的地方,还是那处腐朽的房屋。
与之前相比,这间屋子里放了不少武器,佐助打开写轮眼看了看,有些是单纯的冷兵器,也有一些是咒具,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有着微妙的血腥味。
佐助皱起眉:甚尔在做什么吗?
他看着少年时的父亲干脆利落地脱下那身被汗沁湿的制服,换上了一套宽松的常服,单手把汗湿的额发捋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如此英俊,那道疤完全没有破坏这清俊,反而增添了几分勾人的戾气。
然后甚尔随意翻找了一下,翻出了几沓纸。
佐助皱着眉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得到了些许惊人的发现:
那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标注的任务与名字。
佐助不由得侧头看了眼父亲:甚尔看起来面色冷静,应该是对这些很熟悉了。
据佐助了解,御三家的任务大部分是分配到家族内部的队伍中的,个人得到全部任务情报的可能性极小。
那这就不是禅院家的任务。
甚尔,在接私活?
佐助又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有祓除咒灵的、有调查情报的……
还有,杀死咒术师的。
这一瞬,佐助忽然明白了当年自己还小时,父亲回家时带着的血腥味意味着什么。
怪不得常年不见人影、怪不得一声不响自顾自的失踪……
在干这种事。
原本在佐助记忆中几乎存在感为零的甚尔,一瞬间形象丰富了起来。
在佐助皱眉研究那沓纸时,甚尔眼神微微一动。
他纤长的睫毛闪了闪,碧绿的眼睛一瞬间染上警惕,侧头朝佐助方向看来。
两人视线相对的那瞬间,佐助睁大了眼。
那双酷似惠的眼睛如冰寒般,哪怕佐助知道甚尔看不见自己,也为这样的冷酷眼神感到一丝不适。
而下一瞬,那熟悉的天旋地转感再次出现。
又换时空了。佐助皱着眉站定,抬头望去。
这一次,看到的是更年长的甚尔。
穿着普通人的衣服,插着兜站着,看起来懒洋洋的。
眼神微垂,在看着什么。
佐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跳不由得漏了半拍。
他在看他的小孩。
年幼的惠与年幼的自己,安静地蜷在床上,浸在甚尔复杂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