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创新促转型破局如果不能回归组织中“人”的思维层面去做考量,企业的转型将很难启动。所谓转型先转人,只有人才能成为破局者。旧体系下的思想、组织结构、制度规定……各方面都需要人去改变。
对“人”的要求首要是对企业经营者的要求,任何转型都是这样,如果领导者不改变,员工不转变,那么团队就不会改变,公司的转型就更是无从谈起。转型期是企业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经营者必须亲力亲为,时刻倾听来自前线的声音。仰赖他人提供一些现成的解决方案再让下面的人去执行,自己当甩手掌柜是绝对行不通的。2012年浙江省政协副主席、工商联主席任期届满后,徐冠巨重新回归企业。2013年,在徐冠巨的推动下,传化正式启动转型升级,他本人也全身心投入到传化的转型升级当中。他一直主抓转型业务,与管理层携手并肩,战斗在管理工作的第一线。
任正非讲过一句“让听得见炮声的人来呼唤炮火”,很多人理解为完全让一线员工做决策,徐冠巨则认为并非如此。“船长要把握好方向盘,船长就是要在前线。”他笃定地说,“过去我们以为就是一心去呼唤炮火、去支援一线。现在我们的理解是‘小总部,小后台,大前线’。我们管理者必须到前线去,去倾听炮声,然后去呼唤炮火、配置资源。”他认为将军必须掌握一线军情,否则无法指挥千军万马。
不过仅靠经营者冲在转型第一线显然是不够的。转型必须是组织求生存、求发展的整体性探索,而不能只是管理层一厢情愿的口号。轰轰烈烈的口号过后,如果转型目标达不到,反而会重创企业的根基。然而,人都有保持过往惯性的倾向,喜欢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流程以及熟悉的人。人类的本性是追求稳定的,转型可以说是一件违逆人性的事情。那么,如何帮助人更好地突破自我,成功转型呢?研究表明,与企业战略匹配的人力资源管理(HRM)实践可以使企业获得竞争对手难以模仿的竞争优势。换言之,通过人力资源管理可以帮助员工克服惰性。具体而言,晋升通道、福利保障、雇用制度等都是可以运用的方式。结合传化的转型实践来看,其在文化理念、人才结构、组织结构、激励机制、学习模式五大方面做出了创新,成功为转型升级破局。
文化理念创新
2012年,徐冠巨拆掉了此前为领导讲话设置的主席台,取而代之的是交流分享台。开大会的时候,先进代表在台上交流分享经验,领导和基层员工一起坐在台下听。这是传化走向开放的一个缩影,徐冠巨想要在公司内部构建起一个平等、公开、创新的文化氛围。同时,这一举动也成为传化决心转型的重要象征。
徐冠巨发现,有三件事情如果一个企业不愿意去做,那么这个企业肯定会活不长久:一是要持续保持创新能力,二是愿意自我变革,三是因环境变化调整企业的业务和组织。进入21世纪第二个10年,徐冠巨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股气息除了来自时代与科技的迅速发展,也来自相对滞后的企业管理。
传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高层管理团队人员几乎没有变化。很多人形象地说,“台下的很多人都见证了,坐在台上的管理者头发由黑到白的过程”。那时员工中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很多高层把下级的饭碗给“抢了”,什么事情都是他们自己做主,下属完全成了执行决策的机器。这对于一家企业而言是十分危险的。决策独断一方面禁锢了员工的创造力,另一方面也增加了决策失误的风险。
徐冠巨首先就是要打破企业内部独断的官僚文化,使官僚文化氛围向开放的文化氛围转变。官僚主义思维方式和一些组织习惯在传化30年的发展中已经非常牢固,原来的传化希望通过“管”产生效益,但是实际上随着组织规模扩大,这种模式已经不适应如今的环境。如果管理者不愿意配合转型升级,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组织便很难继续高效地运转下去。所以徐冠巨觉得,改变要自上而下,不然便是一纸空谈。
为了破除官僚文化,徐冠巨首先拿自己“开刀”。作为公司的掌门人,他在企业内一直受员工尊敬,但这种尊敬往往会演变成敬畏和害怕。员工认为他是一个“大官”,并非和自己平等的同事。每次与员工交流时,徐冠巨都能感受到同事过分的“客气”,就算是和徐冠巨直接接触近两年的员工,每次交流仍然是“您觉得”“您看这个”,如此的言辞不绝于口。徐冠巨意识到自己兼任过浙江省政协副主席、浙江工商联主席,以及目前仍然担任中华工商联副主席,拥有这些头衔很难不被员工当作“官员”来看待。
作为一家现代企业,传化不需要这样的文化氛围。徐冠巨认为,只会坐在办公室里被人敬畏的领导者不能算作一个合格的企业家,相反,这是“官本位”的体现。因此徐冠巨鼓励企业高管多花时间走进一线,贴近基层,不能只在办公室里待着。另外,当时为了推动变革,让管理层有危机意识,传化聘请了一位专业企业教练张伟俊,任职期一年。这位企业教练在传化的主要工作就是激发大家的危机意识,比如他曾把高管层封闭起来,进行破局对话。那时候的传化,上级对下级说套话,下级对上级不敢说话,这样的现象比较普遍。企业教练在会议上,毫不留情地指出有些管理者说话不直接,废话太多,要去除官话、套话、无用的话,这给当时的传化管理层带来了非常大的触动。此外,企业教练还让管理者相互点评,搞得火药味十足。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管理层从此放低身段,直面问题。那一年,徐冠巨总结说:“今年,这个企业教练没有白请!”
经过此类思维震荡,企业管理者都将观念回归“空杯”状态,站在传化事业发展的客观立场上看待问题。为了让大家能够快速进入改革的工作状态,徐冠巨提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个观念要彻底摒弃,每一个员工都不能躺在功劳簿上过日子。这句话如一声警钟,唤起了许多人的斗志,也让不少懈怠的老员工开始自我革新。
人才结构创新
2016年底到2017年,徐冠巨推行了企业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干部调整,涉及的各级管理者超过300名,包括骨干、干部、高管。在传化内部,这次调整被称为“人员结构升级”。最终,秉承“该淘汰就淘汰,该降薪就降薪,不符合要求的要一票否决”的理念,以“是否有利于事业发展”为根本原则,传化清退了30多名管理者,其余管理者中有的总经理被降为副总,有的副总裁被降为部门副总。
组织要达成转型目标必然要经历阵痛,那些无法接受变革的人必须离开。这从某种角度来看是残酷的,毕竟很多激烈反对变革的人曾经也为企业贡献过力量,经营者往往在情感上难以割舍。不过,持续反对的声音会侵蚀企业前进的动力,最终导致转型失败。虽然心有不舍,但徐冠巨很清楚,他必须做出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