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红黄蓝三原色都配拢来是什么?”我插进去问。
“黑,黑,黑!”华明抢着回答。
“黑也有,那个树干!”弟弟补足了。
“那么,红黄蓝三原色都不用呢?”我又问。
“……”他们大家茫然了一会儿。
“那是没有颜色了。还有什么呢?”华明自言自语地说。
“不是没有颜色,是白!”我说明了,他们都笑起来。
“白也有,那白云,那祭扫的女人的衣裳。”弟弟说过后屈指计数,“红,黄,蓝,橙,紫,绿,黑,白,”又感动似的叫道,“真妙!三种颜色会化出八种来。”又兴奋地提议:“我们用山芋雕刻了,印三色版,好不好?”我想一想,这确是容易而且有趣的玩儿,就赞成。华明还不解其方法,要我说明。我说:“我们雕三个山芋版,一个印红,一个印黄,还有一个印蓝。只要把三色预先搭配好,就可印出八种颜色来。”华明恍然大悟。三人不约而同地爬下大树,踏着青草回去做印刷工了。
回到家里,走进厢房间,他们就要我计划印三色版的办法。我想:要用红黄蓝三个版子印出八种颜色来,非先打个画稿不可。就拿出铅笔、画纸和水彩颜料来,问弟弟和华明:“你们想想看!什么景物有八种颜色?要容易,又要好看。”弟弟说:“就画今天所见的光景,不是八种颜色都有了么?”我说:“这个很复杂,太难刻了。”华明挺起眼睛想了一会儿,说:“画一瓶花,花瓣、花叶、花瓶和桌子上的布,都可自由配色,而且也容易刻。”我觉得很对,先画三朵花,一红,一黄,一橙,再画一丛绿叶。这样,红、黄、橙、绿四色已经有了。还有蓝、紫、白、黑四色要设法搭配。弟弟说:“蓝花瓶紫桌毯,白背景。可惜黑没有地方用。”华明说:“黑的围在四周,当作画框。”我想这办法很好:用黑作画框,三块山芋版的外廓一样大小,套印起来就容易正确了。就决定这样画了。画好了彩图,拿出三张薄纸来。先用第一张薄纸贴在图上,把含有红色的部分(红、紫、橙、黑)用铅笔勾出。次用第二张薄纸贴在图上,把含有黄色的部分(黄、橙、绿、黑)用铅笔勾出。最后用第三张薄纸贴在图上,把含有蓝色的部分(蓝、紫、绿、黑)用铅笔勾出。然后叫弟弟到长台底下去偷一个大山芋来,切成同样大的三块版子,把薄纸分别贴上,由三人分任雕刻。华明拣了最容易刻的红版。弟弟刻的黄版也简单。我刻的蓝版相比较最复杂,但刻起来也最有兴味。不久大家刻好了。我们安排三只小瓷盆,把水彩颜料里的三原色分别溶化在小瓷盆里。再洗净三支旧笔,当作涂色的刷子。再找些中国纸,裁成出版子略大的十多张,就开始印刷了。先印最淡的黄色版。等它干了,再盖上红色版。红色版干了,最后盖上蓝色版。蓝色版下每逢印出一张,大家喝一声“好!”,印好十多张,天色已经晚了。华明拣了一张较干燥的,藏在袋里,对我们说:“我要回家了,这张带去给我爸爸看。明天会吧。”
我和弟弟想留他在这里一同吃夜饭,最好一同宿在这里。但是“家庭”这一种区分硬把我们隔离了,我们只得让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