坨坨很委屈,拉着沈宣的手不肯走,可是沈宣一句话也不说,固执地闭着眼睛,累极了的样子。
坨坨很不开心,一伸手控制气流,把那小不点掀翻了开,那小不点吧唧一声跌到地上,没点儿声。
坨坨探出脑袋去看,发现那个小不点坐在地上满脸都是泪,哭得很沉默,坨坨看了半天,觉得它很可怜,莫名跟着难受起来,他跳下床慢慢挪过去,别别扭扭地推了他一下:“我……我给你摸摸嘛,不哭了…吧?”
房间里细微的啜泣声让人感到窒息,坨坨有点惶恐,他不明白这个长得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小不点是不是来和他抢爹地的,但自从这家伙出现以后,沈宣的情绪波动很大,他想要保护沈宣,把任何让他难过的家伙都赶走,可这家伙难过的时候,连他自己也感到难过起来。
沈宣安安静静侧躺在床上,呼吸越来越沉重,坨坨哄不好那小不点,回头看了一眼,急急忙忙爬回床上,厚着脸皮钻进被窝,趴在沈宣怀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爹地,你讨厌他吗?我可以把它扔到海里去哦。”
沈宣嘴角颤了颤,抬手把坨坨的小脑袋压进怀里。
第二次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还是归于失败。
他该狂喜的,浑身的血液在凉透后又瞬间沸腾起来,奔腾得超过心脏的负荷。可每一次搏动都在疼痛,带着疲软和虚乏的疼痛。那个早上得知林余消失的感觉过分熟悉,时隔三年依然印刻在骨髓深处,身后那张脸强势地把那些从未消解过的痛苦挖了出来,掏心一样。
长时间的压抑和自我麻痹把他的情绪弄坏了。
他知道那是林余,这种万分的确定只源于一眼对视,可他没有抱他的力气。
大抵还是恨的,恨他离自己而去,什么也不剩下,恨他把一切都给他准备好,留下这个幼小的孩子,近乎强迫地逼他扛住,逼他活到现在。
这无处言说的三年就像日暮前的夕阳,前路是黑的,止不住往下落。
林余轻轻抓了一下床单,费劲地爬上床,他爬到沈宣面前,低头亲他的眉心,沈宣的眼睫颤得更厉害了,他忽然一把抓住了林余的手腕,力气大到差点生生捏碎那脆弱稚嫩的腕子,林余的眼睛一瞬间红透,不管不顾地往他怀里扎。
沈宣不肯抱他,俩人无声地较着劲,直到沈宣忽然坐起身歇斯底里地吼起来:“别碰我!”
林余发着抖,拼命搂紧他的腰,沈宣挣脱不开,低头克制着交代坨坨:“你先出去玩。”
坨坨瞪着林余:“不要,他要抢爹地…”
沈宣摸摸他的脑袋,语气却严肃起来:“听话。”
坨坨委屈得很,但他也没办法,只好垂着脑袋慢吞吞地磨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