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在理,严云璋撇了撇嘴,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也招呼贤王喝点,这是春梅特制的醒酒茶,酸甜爽口。
“哎对了,”贤王端起茶杯问道,“你今天没喝多吧?”
“就你准备那个桂子香跟糖水似的,七岁的娃娃都喝不多。”
“那就行。怕你喝多了耽误事儿。茶也喝了酒也喝了,我也该走了,你早点休息吧。”正事说完,贤王也不多留,立刻起身就要走。可是严云璋又拦他了:“别介!今天我生辰,怎么没见着你的寿礼?”
贤王自是不能告诉他私下做主不让管家禀报的事,瞒了一天要是在这露馅儿就没意思了。眨了两下眼,贤王立刻换上副被薄情寡性之人辜负了的表情:“你这没心肝的!为了办好你这场寿宴本王忙前忙后,连怡红院的梨儿都好几天没见着了。你现在不知犒劳犒劳我也就罢了,还想着问我要寿礼?”说着,便红了眼眶泫然欲泣,在那张端正艳丽的脸上竟有了几分梨花带雨的味道。
换做旁人定是会被唬了去,可从小就见惯他变脸绝技的严云璋只觉得心烦,方才放下的茶碗盖又举起来,贤王立刻心领神会拎着扇子拔腿就走。只是耳房里的灯不亮,不然严云璋就能发现贤王转身推门时嘴角噙着坏笑。
回到自己的卧房,严云璋便让春梅回去歇息了——今天为了招待客人,府里上上下下都忙做一团,她也累的够呛,向来爱美路过水缸都要照照影子的小丫头,今天连发髻散了一缕都不知道。
已经困得磕头的春梅听到今晚不用值夜了顿时笑逐颜开,可是想到将军也整整忙了一天顿时心疼起来:“我去给您打盆热水泡泡脚再睡吧。”
林焕在箱子窝了一天,这滋味可不好受。最开始还能强撑着精神不睡过去,后来哭累了实在熬不住便把扇子盖在脸上睡去。只是在箱子里又小又窄,林焕又很快因为脖子痛腰痛醒来,就这样断断续续的睡了几觉,让他有种已经在箱子里待了好几日的错觉。
“这宇文烨又搞得什么鬼?”
林焕听见有人在外面嘀咕,还轻轻敲了敲箱子盖,似乎是在判断里面的东西。马上要出去的认知让林焕有些紧张,听声音主人的年纪应该不大。
“算了,等明天再说吧。”
这话让林焕着急了——饿还好说,内急不能忍,憋了一天没动他早就想小解了。他尝试着翻身发出些细微的动静引起外面的人注意,只是没想到腿麻的厉害,他连翻身都做不了,只能伸手在厚厚的箱子上拍两下,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能不能听到。
“将军,水来了。春梅伺候您洗脚。”
“不用,你去睡吧。明日早些来就行。”
“那我再给您泡一壶茉莉花。”
“要是不困就值夜吧。”
“您先休息,明早我再来伺候您。”
对于俩人的谈话林焕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犯愁自己拍那两下还是不够响,对方果然没听到。林焕咬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又在箱子里敲了敲。
“什么人?”
忽然被这样盘问林焕一下子哑了声音。他有点犯难,自己是作为礼物被送来了,提前露了身份是不是不太合适?可是新主人的问话不答也不太合适。
正当林焕纠结着,听见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林焕以为是那人来开箱子了,却没想到等来了开门的声音——原来那人把自己弄出来的动静当成敲门声了。
严云璋见门外没人,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和上门后便准备去洗脚。路过箱子的时候又有些好奇,盯着那大红绸花看了两眼,忽然又听见了“砰砰”两声。
这回严云璋可听仔细了,是箱子里发出来的!
“妈的,宇文烨这小子不早说弄了个活物!这箱子这么小,万一憋坏了怎么办。”
解绸子的时候严云璋想过,兴许是他一直想要的他那只胸口有撮白毛的獒犬幼崽,或者是上个月刚从狼窝里掏出来的那只小狼,没准也可能是刚驯服的极难得的海东青,不得不说在送礼这块儿这个“闲王”一直很行的。
可是当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后,里面并没有什么飞禽走兽,只有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小人微微颤抖。他的脸被绘着海棠花的团扇遮住了,不过从细白的手和散落到胸前的乌发来看,应该是个挺秀气的人。
箱子打开的那一瞬间,热气散去林焕出了一身冷汗。他喉咙紧的像是被人死死扼住一样,想了大半天的说辞全都堵在了心窝子里,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举着扇子权当最后一层遮羞布。正当他浑身颤抖不敢见人的时候,他掩面的扇子被轻轻的剥开了,昏黄的烛光照在了他的脸上,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眯着眼挤出两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迅速滑落进头发里和汗水混做一起。
不管他愿不愿意这档子事他总归要经历,不能一直当缩头乌龟。林焕咬咬牙大着胆子抬头一看,原本惴惴不安上窜下跳的心顿时僵住。他曾在梦里得见过千般万般与心上之人重逢的场景,不过都是在残阳下高楼里或者细雨中城墙上远眺,最近的一次是他站在桥上回望,白茫茫轻软如纱的雾气里看见他骑着乌云踏雪披着金鳞甲缓缓经过,神色如霜雪般寒澈。却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竟能在咫尺间与他四目相对,烛影婆娑。
林焕含着泪露出一个不自觉的浅笑,想着若是八年来朝思暮想能换来这刹那的美梦,也是值了。
【作者有话说:各位小可爱们大家好。
我是第一次写长篇,存在许许多多的不足之处还请见谅。
还有就是评论是我的第一生产力!希望大家能够多给我一些评论,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