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乖坐在屋里静静思索了两日,等到丈夫顾宁晗下朝回来,启唇道:“咱们和离吧!”
顾宁晗一怔,看了谷乖须臾,问:“想清楚了?”
这句话一问,谷乖怔了,她只是想刺激刺激他的,试试他到底有没在意过自己。
可以用帮她纳姨娘,若是他愿意,她也死心了。若是他有一点的在意自己,他们夫妻是不是要去求医,看看究竟谁在生子这方面有问题。
可是没有,他只是问自己想清楚没?
谷乖强忍住心里升腾起来的悲戚,淡淡点头。
谷乖离府离得很快,顾宁晗的和离书一拿到手中,她只感觉寒意从脚底蹭起,直蹿心房。
留下去又有何意义?她回到自己的院子,荣国公府的长辈,顾宁晗说他会与长辈们解释。
谷乖趴在屋里哭了起来,她的哭声凄迷,痛彻心扉!
谷夫子的旧宅原本挺破旧的,这两年,谷乖慢慢经营,有了不少私产,也修缮了这个宅邸。
她望着院中发呆,每一寸都是她精心设计的。融合了苏州园林,也有着她个人喜欢的地中海风格,两种有些格格不入的风格,她废了好多心思才整出成为浑然天成的一种装修风格。
可是嫁给顾宁晗的两年,她处处迎合他,想在俩人住的院子弄些自己向往的宅子或者院子,终究是放弃,只能在这块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里,任意捯饬。
想想过去的两年,她哭过一场,无怨无悔!
她对得起自己的感情,爱了,也努力爱了,只是没有得到好的结果,没有将他的心捂热,她不恨他,只怪自己与他无缘。
整理清楚了思绪,谷乖日日清闲地度日,经营的衣裳铺子,首饰铺子,生意蒸蒸日上,凭着她二十一世纪过人的眼光,设计出的花样子是别家作坊永远只有模仿却没法超越。
她成了典型的事业型女性。
忽然有一日,京城盛传,荣国公府的顾三公子,也就是现任户部侍郎的顾宁晗与勤王嫡女幽兰郡主议亲。
谷乖闻言,浅浅一笑,并未多言。看得身旁的婆子与丫鬟都傻眼了,主子这是真的放下了?
唉,姑爷也是,转身娶了那幽兰郡主,这将谷主子置于何地?出生不如人家,长相虽然谷主子不差,可幽兰郡主刚刚及笄,年纪比谷主子年轻个五岁。真真金枝玉叶,这是在打谷主子的脸呐。
丫环与婆子们不是滋味,可谷乖这个当事人跟没事的人一样。
三日后,一直格外平静的谷乖突然受刺激了。
她在自己经营的首饰铺子查账的时候,遇见了传说中的幽兰郡主。
长得很圆润很喜庆,一米五的个头约两百斤,到底说她整个人看起来圆呢还是说她是正方体呢?总之,横着看跟竖着看没有几多差别。
谷乖的火气腾地一下冒起来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打脸。三年了,她小心翼翼地在他跟前,就希望他走出之前的感情阴影。说白了,就一次初恋没得到而已,关键是人家压根没跟你恋过。
说好听点是深情男子,说难听的,十足一个二百五。这种人搁在现代,就是废物一个,一点儿情商和逆商都没有。与那种一个高考失利,一次表白失败,他就离家出走,就此一蹶不振的傻帽有何区别。
可现在她愿意退出,不再纠缠,顾宁晗要再婚,谷乖没意见。可弄个脾气臭成这样,差点将她店铺给砸了的货色,这是恶心她么?
谷乖越想越气,当日就在首饰铺子的阁楼前搭了一个大大的台子,摆着抛绣球招亲。
不管猪狗,她嫁了,实在不行,她再休了那男人呗。总之,顾宁晗在玩火,她也来玩一把。
一个被刺激的女人的脑回路永远不在线的。前一刻还批判顾宁晗的情商与智商,后一刻她就犯傻起来。较劲也不能拿自己的婚姻大事来瞎搞吧。
不过谷乖这时候想不到这些。
她穿着一袭最高端的嫁衣,手捧绣球,望着下头跃跃欲试的男人们,在台子上走了好几个来回。
曾经的荣国公府的顾三奶奶,如今富甲一方的谷娘子要招亲,她也算出生名门,父亲乃是已逝去的书画界泰斗。多少文人墨客尊崇着?
而且谷夫子还是未来皇后娘娘,如今的敬王妃莫烟染的老师。据说这事儿,敬王妃也帮了一把,让许多门户好生考虑。
敬王妃与这谷娘子的关系,谁人也不敢说她曾经嫁过人。
而且谷娘子这人平日里的做派,一打听,大家都是美誉的。荣国公府都没人说她的不是,样貌清秀,有不骄不躁,这等好女子,还真有不少人遐想。
这厢在台子下,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终于等待着那火红得如大西瓜一样的绣球从台子上飞出来,所有人蜂拥上前,只为了一抱美人归。
一顿饭的功夫,绣球的得住出现了。是一个年过五旬的男人,头发灰白,可是眼睛却炯炯有神,腿脚矫健,没人是他的对手。
所有人没有办法,这个男人可是敬王很重视的一员大将,去年在边关立功回还,被封毅永侯,如今五旬过三,从未娶妻。
所有人面容讪讪的,瞧着这个灰白,却生的虎背熊腰的将军走上台子。
“谷娘子好,老夫年纪大是大了点,但是会疼人,若是你看得上老夫,老夫一定好好待你,若是你不愿意,老夫也决不强求,绣球归还你就是。”这毅永侯也是光明磊落,不是那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男人。有功名,又受敬王信奈,这样的人,其实想娶妻,娶个姿色年纪比谷乖更好的,也是很有可能的。
谷乖犹豫一下,点头道:“说好招亲,你既然拿到了绣球,岂能反悔?”
毅永侯呵呵笑了起来,笑声爽朗豪迈,看得出,他是真的高兴。
“等等!”一道厉声传来,就见台子侧边的楼梯上来一人,不是谷乖的前夫顾宁晗又是谁?
谷乖没好气,“不是顾大人来这儿作何?你取你的君主,我做我的侯夫人,咱们谁也不碍谁。”
“不守妇道,你我还是夫妻,怎可男再婚女再嫁?”
谷乖笑了,“全京城都知道你我和离,你不是失忆了吧?顾宁晗,你玩的哪出?走走走,别妨碍我晚上成亲。”
顾宁晗掏出怀中两张纸,摊开来细看,竟是之前他们的和离文书。
谷乖定睛细看,两张都有他们俩的亲笔签名,假不了。可她的那张明明是在她屋子的妆奁里搁着,怎么到他手里了?
谷乖举指对着他:“你偷了我的和离书?”
顾宁晗气定神闲,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两张和离书撕得粉粹,抛下台子,洋洋洒洒的纸屑,像是忽然降下的雪花,纷纷掉在地上。
“你……”谷乖深吸一口气,“撕了就撕了,衙门里也登记过了,你就算不肯写,我也可以让衙门的人出张字据公证一下。”
顾宁晗咧嘴一笑:“衙门登记过?你确定?”
“确定!”谷乖倏地想到,该不会衙门里也生了变故?好你个顾宁晗,你可以一手遮天不成?
谷乖气得牙痒痒的,结果被顾宁晗一扛,像被沙包一样扛在肩上,对着毅永侯道:“侯爷,对不住了,娘子还是我的,跟我耍性子,见谅见谅。”
毅永侯嘴角抽了抽,这顾宁晗分明在耍无赖。可还真没一点儿办法,跟当今敬王一起长大的发小,管太后娘娘叫姑母,如今虽然是户部侍郎,可就是户部尚书,凡事都要与他商量一二,可谓要后台有后台,要权利有权利。这种人要耍赖,谁敢说一个字?
顾宁晗将谷乖扛到马车上,痛的龇牙嘞嘴的。是被谷乖挠的。
“顾宁晗,你混蛋……”谷乖还没骂完,嘴巴已经被人给堵住了。是顾宁晗用他自己的嘴堵住她的。
这一吻,有着霸道,有着掠夺,有着以前谷乖没有领略过的滋味。她气喘吁吁地倒在一边,听见顾宁晗道:“你说要和离,我顺着你,可没有允许你嫁给别人,指着你玩够了就回来。我以为你会一辈子缠着我,可你竟然有头无尾,玩我么?”
谷乖瞪大眼睛,这人说的还是人话么?简直反咬一口,她说和离,他不是求之不得的立即写了和离书,半句挽留都没说。
顾宁晗道:“是你先勾引我的,也是你自己要嫁过来的,但既然走进了我的心里,想出去就没那么容易,必须负责到底。”说完,不等谷乖有何反应,直接吩咐外头:“马车直接往郴州别苑去。”
然后后面的事情,谷乖做不得主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突然要去郴州了,因为去那里少说也要一两个时辰。他在路上没羞没躁地折腾她,衣服脱了不给她穿,也不怕外头车夫笑话。
这跟以前认识的顾宁晗根本两个人好不好?
行,谁怕谁,乌龟爬铁锤,谷乖当即说:“有本事,到前头山脚的观星台来,天为被地为床。”
“好,说不定咱们的儿子就在那边造出来的。”
“……”
马车转了方向,朝山脚的观星台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