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乖对自己的厨艺还是蛮自信的,谁让她前世是厨师的女儿呢?
可是这一招对顾宁晗根本没用,日日美食佳肴伺候,谷乖突然停手不烹饪了。
一连十天,顾宁晗日日下馆子,天天给她打包饭菜,一没开口让她煮饭二没询问她为什么不煮了。
感情她是透明人么?谷乖越想越气,手中抓着捣衣杵,猛劲地敲打着衣服。
“姑娘,这衣服跟你有仇啊,打得这么用力,这料子精贵着,坏了怎么办?”旁边有个同在小溪洗衣服的妇人忍不住插嘴道。
谷乖嘟着嘴,知道人家没有说错,但顾宁晗是荣国公府的三爷,到哪儿都是直接买一座宅子,住个十天半个月的。然后他走走,画画,写写诗词,又换一个地方。
妥妥的贵家公子豪华旅行还带着她这个小丫鬟呐。所以一件衣服而已,人家顾三公子看见破了,转身就去买个十身,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妇人瞧着谷乖不说话,发问:“跟你住在宅子里的那个公子是你哥哥还是……相公啊?”其实谷乖的头发梳的不是妇人的,这般问,不过是碎嘴婆子好奇她跟顾宁晗的关系,所以故意套套话。
“是我爹的朋友,不是相公也不是哥哥。”谷乖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手上的捣衣杵也丢到一边。刚猛劲撒气,现在想想这样不对,既然没法抓住胃,那就换一个法子呗。
谷乖直接揣着盆走了,留下一脸纳闷的洗衣妇人。
第二天,谷乖从镇上买了几件特漂亮的女子衣衫,一改动,变得极为性感。胸前的几两肉若隐若现,还在屋里立了根竹竿,顾宁晗一进来,她就摆着腰肢,挑起了二十一世纪夜店里会让男人们喷血的钢管舞。
她以前为了身材,减肥时报过班,没真的在人前跳过。顾宁晗还是她的第一个观众。
这厢谷乖洁白牙齿咬着下唇,极尽妩媚地摆手弄姿,竖起的食指一个劲地冲着顾宁晗勾手。
顾宁晗穿着一袭白色亵衣亵裤,原本要入屋里安寝,听见她叫唤以为她出事,这才入内看看。
如今这情况,他直接怔了半天。
谷乖瞧着顾宁晗这样子,觉得他是个害羞的主,定然不敢上前。这般青涩,肯定没有通房什么的。这么洁身自好的一个好男儿,让谷乖更加的想要撩拨他那颗早已冻结的真心。
谷乖凑近,装作极为解风情的一个女人,虽然她没有经验,但是A片还是见过的。照着做,绝对没错。
她又不是那种喜欢立牌坊的女人,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节操?错过真爱才是哭的事情。
扑倒他再说,吃干抹尽后,她会负责的。
谷乖越想越美,觉得这次穿越是老天眷顾。
结果顾宁晗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咳嗽一下,说:“你累了,早些休息,明日我回京城。”
“……”
顾宁晗直接出了厢房,一丝犹豫都没有。
***
京城——荣国公府
谷乖在祈月阁已经住了一个月了。
荣国公府里,顾老太君、荣国公夫人还有世子妃都待她挺好的。虽然世子妃生的大姑娘看不上她,可耐不住长辈们都和蔼可亲,所以谷乖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这么在公府里当着姑娘,没有几多寄人篱下的卑微感,有时候还挺阿Q地想着,这才符合穿越主流嘛,穿越了不就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美男无数的生活么?
可她没指望美男无数,就盯着顾宁晗。来了京城她才知道,这顾三公子可是京城双秀中的一人。另一名乃是当今摄政王敬亲王殿下。
经过一个月的打磨,谷乖算是弄清楚了荣国公府里的人事,就连人家闭口不提的顾凤、顾鸾这对已经香消玉损的孪生姐妹的事儿都知道了。
所以顾宁晗张罗着让她相亲,择选了几户人家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顾宁晗这厢委托顾老太君帮着相看,然后再跟谷乖好生安排。谷乖心里冷哼,当然不是排斥顾老太君的用心帮忙,而是顾宁晗急着将她推出去的用意。
入夜后,谷乖不让丫鬟守夜,静静坐在阁楼那边。
没人知道她想什么,子时更鼓一响起来,她披着一件外披,轻手轻脚地下了阁楼。
她熟门熟路,穿过花园,再绕过弄堂,最后来到荣国公府的后门。
她沿着墙壁站着,一动不动,像个鬼魅。
没过多久,后门果真吱呀一声打开了。
先是一个小厮牵着一匹马,然后顾宁晗跨出门槛,接过小厮递来的包袱。
小厮说:“公子,您真的不等老太君寿辰过了再走么?”
顾宁晗道:“我会书信给祖母的,与她说清楚。”说完,便撩起衣摆,准备翻身上马。
谷乖倏地出现,站在他的马前,仰头看着顾宁晗,满眼愤怒,却仅仅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顾宁晗有片刻是怔愣的,反应过来,才叹一口气,翻身下马,启唇道:“你一个姑娘家一直跟着我也不是个事儿……”
“少扯淡,哼,怕我缠着你还是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然后飞去了敬王府?”谷乖直接顶出一句,直戳顾宁晗的心窝子。
“本公子的事儿轮不到谷姑娘来管,还有,谷夫子托我照顾你,你在荣国公府会生活得很好,也会遇见好人家……”
“你听不懂人话么?我让你少扯淡了。”谷乖是第一次这么恼火,气顾宁晗这般不争气,不就是失恋么?有必要这么颓废地浪迹天涯,只为了忘记佳人?如果像他这样,二十一世纪,从初中生起,要有多少人浪迹天涯一蹶不振,那现代社会不是乱套了?
谁心口没个伤啊?她还死过一回,穿越到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嘞。
顾宁晗蹙了蹙眉,目光有了一丝冷凝,“那你想怎样?”
“回去!”谷乖举指对着后门,继续道:“你娘、你祖母全都不希望你离开,你们不是最讲究孝道的么?你无后就算了,却明明可以在跟前待着还一味躲避,你是个男人么?”
顾宁晗第一次这么不喜欢她,之前她显殷勤,献媚,他都忍了,自认做了最妥善的安排。
谷乖看出了他眼底深处的厌恶,开口道:“我是喜欢你,也敢作敢当,更拿得起放得下。我喜欢你是一回事,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儿。我自认没有强迫你,你回去,从今以后我不会出现在你跟前。”
顾宁晗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拿得起放得下?喜欢是一回事,接受是一回事。如此浅白甚至有些糙的言语,可却触碰了他的心弦。
顾宁晗沉思起来。
谷乖对着顾宁晗的长随使了一记眼色。长随心里咯噔一下,按理自己不应该听着谷姑娘的,怎么也要向着顾三公子的。这时候谷姑娘虽然言辞蛮对的,但是气势上,有种数落自家公子的意思。他这做跟班,不能顺着她才是。
可是谷乖的眼神还是颇有震慑力的。长随竟然神使鬼差地直接拿过顾宁晗的细软,小声说:“公子,要不您先回去吧,要不待会儿门房的人都出来了。”
谷乖说:“我已经让人去请顾老太君与国公夫人了。”
“哼,没规没矩的,谁给你骚扰她们休息的权利?”顾宁晗也有些恼火,纵然他是个好脾气的,也被这胡搅蛮缠的丫头给弄烦了。
谷乖不惧顾宁晗拉下脸来,将自个儿身上外披拢了拢,就走进了屋子。
她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就听丫鬟来报,说顾宁晗昨儿半夜要走,结果没走,还去了老太君院子,将老太君都惊动了。
谷乖嘴角一敲,她根本没惊动顾老太君他们,是讹顾宁晗的。结果这小子真上道,当真诚惶诚恐地领罪去了。
结果被顾老太君好一顿数落,据说跪到天亮才回的前院。
谷乖摇头晃脑的走进了厨房,亲自做了好些个菜,然后嘱咐人给顾老太君他们送去。
毕竟这段时间叨扰人家,她心里很感激荣国公府的长辈的。
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顾宁晗要离京的其中一个原因是她,那么她还是识相点走吧。
虽然她清楚,那个敬王妃顾烟染怕是主要原因。但……她想为自己在顾宁晗争取点位置,所以一厢情愿地觉得自己也让他为难了。
这日,谷乖真的不辞而别了。
她背着细软在街上走着,先是进了一家客栈。
溜达了好几天,知道这家客栈是近些天赶考的书生举人主要居住的地方。
她要了间上房,换了身衣裳,就来到一层大厅用饭。
这时候的谷乖一身男装,加上她举止与这时代的女子肯定有差异的,所以我行我素地自在一番,反而没人觉得她是女子。
要了杯小酒,配几口小菜,她就开始坐在那边自斟自饮。
这也只是表象,实则她将自己耳朵的天线拔得高高的,接受着周遭那些文人的谈话。
终于,让她抓住了想要的对话。
“兄弟,别泄气,要对自己有信心,既然可以参加科考,就是有机会中。”
“此言差矣,我当初乡试是……算了,不提也罢,如今家道中落,家里还是指望我能高中,以振家风,可这根本就是无用功,白花花银子在这边耗着,到时候灰头土脸返乡,没脸见爹娘啊。”
谷乖嘴角翘起,径自斟酌一番,傍晚的时候,就撬开了那个看起来还算斯文的书生厢房。
谷乖直来直去,道:“兄台对这次秋闱觉得自己没希望?”
书生愣了一下,心知刚才在一楼时候谈话怕是让人听去了。
“逼人不才,虽然明知没机会,但是买答案作弊这等卑劣的事儿是不会做的。”近来秋闱,不少人都打着幌子卖答案,能捞一笔是一笔。一则他没银子买,二则,若是有那门道弄答案,卖的人干嘛不去自己做官呢?
所以只有贪而愚昧之人才会上当。
谷乖了然笑道:“兄台误会了,是想借你的名字一用,保证与你无关,你只当丢在了路上,考完就去衙门报备。若我出什么事,全是偷了你的名牌,牵连不了你。”
书生眉头紧紧蹙,又看见谷乖拿出的银票,陷入了沉思。
又是一番询问一番了解,谷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终于办成了事情。
三日后,她出现在了考场,坐在了本属于那个书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