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纯金的弥勒佛像,足足十公分,大大的肚子,笑容可掬,细微之处雕琢得非常精致,在火光下,金光闪闪。
朱笑东还没来得及细看,胖子伸手就去抢金佛。不过,胖子也就是想先睹为快,并非想据为己有。
朱笑东没好气地打开胖子的手:“这玩意儿贵重,是给你的吗?你要带着东西跑了,我还得帮你背黑锅。”说着,朱笑东把金佛往小张手里一塞,“兄弟,这个就麻烦你先保管,等出去了,你再上缴。”
小张盯着金佛张大了嘴,本来眼中还有些复杂,见朱笑东亲手把金佛交给自己,还有点不敢相信。在小张的印象中,探险、盗墓的人,无一不是见到财宝就财迷心窍,甚至残杀同伴。尽管朱笑东一路上几次舍己救人,还是不足以打消他对朱笑东是盗墓者的认知,私底下防范着朱笑东。这一刻,小张彻底改变了对朱笑东的看法,这个朱笑东不贪财!
朱笑东拿起那个小的,拭去上面的土,在火光的映照下,几人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块火柴盒大小,厚度不到三公分的玉牌,质地不是很好,有不少杂质,城里的地摊上,比这个质地好的玉都多得是。
玉牌一面隐约有花纹,一面是十几个阴刻文字,王维的半首《山居秋暝》:“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虽然是在火光下,朱笑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块玉牌和自己在朱由校留下的那几卷绢册上的东西有关系。他记得,那次胖子运气好,花了三百块钱买到一个戒指,那戒指和这块玉牌出自同一人之手,即梁奇宝之手。
朱笑东二话没说,将玉牌放到胖子手里,示意他收好。胖子一脸尴尬,上次在雪山,他不听朱笑东告诫,偷偷藏了一件,回来后,欠下所有人一份大人情,至今还没还。但是看朱笑东的样子,不像是作弄自己,只得小心翼翼地收了。
见胖子收好,朱笑东说道:“胖子,这件东西,我让你收好,不是让你据为己有,而是让你暂时保管,以后要给秦所长,不过,你得先给秦所长他们投资,算是缴纳保管这东西的保证金,投资多少,你自己决定。”
胖子看不出玉牌上的玄机,他一心想看看那金佛,朱笑东却给小张保管,却把一块不值钱的玉牌给了自己,不由露出一抹委屈:“东哥,你这叫什么事啊,我又得替他保管,还得给他出钱,你这让我掏钱给别人,让别人请我保管,还不信任我,要我出押金,唉,这话……怎么这么绕啊?”
朱笑东没好气地说:“你到底保不保管,不要的话我可给小张了,他比你可靠多了。”
胖子嘟囔着:“东哥你都发话了,我能不管么?”
小张、胖子收好金佛、玉牌,想要继续找,朱笑东却返身回到石台前。秋可仪跟过来,低声问道:“朱大哥,你有什么发现么?”
朱笑东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石台太奇怪了,想看看有没有线索。”
胖子也跟了上来,寻摸了一圈,怏怏地说道:“这个破石头台子能有什么线索,不就是一整块大石头吗,还凿得这么难看。”
“这块石台不是就地取材,这块石台子的石料,来自很远的地方。”朱笑东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话。
秋可仪和胖子一脸吃惊。这石台子一米多宽,两米多长,看高度最少也有一米多,最少有三个立方,这得多重啊?不低于一万斤吧?
这么重的石头,要真是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这得多少人啊?还有,怎么运进来呢?
胖子瞠目结舌,过了片刻才问:“东哥,绕了这半天,你到底想说什么?”
朱笑东笑了笑,说:“我怀疑这是一口石棺。”怕胖子没听明白,又解释说,“这是一口奇特的石棺。”
“石棺?”胖子一听,眼里光芒大盛,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那……还愣着干啥?既然是石棺,那……那就开棺啊,还等什么?”
小张听说是石棺,满脸放光,眼里也露出开棺之意。只有秋可仪对盗墓倔尸这样的事有些嫌恶,但是秋可仪没有能力阻止他们开棺,所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退到一边去了。
朱笑东摇摇头:“胖子,你们大约没听清楚,我说这石棺很奇特,包括它里面可能有暗器,有病毒,甚至可能会蹦出一个僵尸。”
说到可能从里面蹦出来一个僵尸,秋可仪惊恐地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石棺不敢动弹。小张也紧张不已,不知不觉间,把他长条形的背包拿在手里,看样子,随时可能打开背包,从里面拿东西出来。
胖子嘿嘿一笑:“早就听说有僵尸这玩意儿,就是没亲眼见过,要是石棺里真有僵尸,我倒要跟它好好地推心置腹地唠唠家长,它要不答应我还不依它……”
说到后来,胖子焦急地催促朱笑东:“管他里面有什么,你倒是快开啊,我等得胡子都冒出来了。”
朱笑东点点头:“成,那你们都机灵着点,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迅速离开。”说完,朱笑东拿出砍山刀,在石台底座和地面结合的地方,清理起来。
为数不多的淤泥被清除,石台底座和地面中间出现一条缝,这石台竟然是榫卯进地面的,地面下至少有五十公分。
胖子和小张摇头叹气,光是榫卯打进地下这一截,就差不多有上面的一半,这石块的体积以及重量,已经远远超出了预计。
“这石棺要怎么开啊?”胖子愁眉苦脸,“是不是有什么机关啊?电视里一般都是这么说的,像这样的东西,肯定是有机关的,只要找到机关,一按,哗啦,牛神蛇鬼立马全部露出原形。”
朱笑东不答话,拿起一根精钢撬棍,看准一个地方,将撬棍插进缝里,使劲一压,看起来有十几吨的石台居然动了一下。
胖子大喜,也拿来撬棍插进石台的缝隙里,学朱笑东往下一压。胖子这一压,竟没有效果,石台纹丝未动。胖子用力过猛,撬棍一滑,脑袋“砰”一声撞在石台上,顷刻间,额头上就鼓起一个大包,就像长了一只角,胖子疼得直叫唤。
朱笑东又是心痛又是好笑,责怪胖子:“用撬棍撬石头你不会啊?杠杆原理你不懂?这下好了吧,成独角兽了。”
小张和秋可仪的背包里没有撬棍,所以帮不上忙。小张问道:“朱大哥,你的撬棍这么短,怎么撬得动十几吨的石头啊?就算是杠杆原理,这杠杆太短了,也不可能撬动啊!”
秋可仪在一旁,一脸惊讶:“朱大哥,你也会用‘九牛造’?”
“九牛造”是方术的一种,秦所长解释过,属于解术一类。据秦所长说,他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帮单位同事搬家,几个人抬一口柜子,同事中有人懂方术,开玩笑在柜子上施术,用了“千斤闸”。其他同事不相信,一口空空的杉木柜子,四个人硬是搬不动,最后是秦所长用了“九牛造”的解术,一个人提着那口空柜子,帮同事搬到新家。这足以说明“九牛造”这种方术的神奇。
只是朱笑东根本不懂什么“九牛造”,他能撬得动看起来至少有十几吨的石台,是因为他知道,这石台就是一口水缸,不过是缸口深深榫进地面,缸底朝天罢了。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朱笑东笑着说:“这就是石棺的奇特之处。秋小姐,你们这地方腌制酸菜,有种叫‘倒扑坛’的腌菜方法,跟这口石棺是一个原理。不过,这石棺的作用,远不止如此。”
朱笑东这么一说,大家全明白了,敢情这看着像石头台子的东西,只起到隔绝空气的作用,怪不得大厅被设计成锅底般的凹陷,还真是用来装水的。
见是一口大水缸,胖子就出了一个馊主意,打碎它比挖出来方便多了。
朱笑东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肯:“你不知道这石棺的古怪……”
小张回过味来,也笑着劝朱笑东:“朱大哥,不就是一口倒扑坛的水缸么,没什么了不起的,砸了也就砸了,能节省好多时间。”
正说着,老远传来一声疾呼:“千万砸不得!”
朱笑东一听这个声音,大喜过望,是秦所长。
片刻,一行人从一条通道里鱼贯而出,领头的晃动着手电,正是失去联系的秦所长一行人。朱笑东激动得差点和跟秦所长抱在一起;秋可仪跑到肖凌、秀姐旁边,三个女孩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小张搂着李阳又笑又跳;胖子本来不怎么愿意接触徐大方,但是徐大方见着胖子,比见着亲娘还热情,主动跟胖子拉着手聊起天。
众人会合,兴高采烈,互问长短。问秦所长他们那天怎么突然失去了联系,秦所长很是懊恼,说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雾气太浓,绝壁上栈道溜滑,秦所长生怕有人摔下悬崖,就一直催促尽快走出险地,带他们离开绝壁栈道。后来一看,坏了,后面几个人没跟上,还在浓雾里。
本来想派两个人回去接朱笑东他们的,但是每个人都背着那么重的背包,心惊胆战地在绝壁栈道上走了那么长时间,身心疲累,想要马上返回去接人,谁都做不到。
稍事休息过后,大家循原路回来,发现朱笑东他们留下的食物和装备,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们没发现朱笑东留在岔道上的纸条,一直摸索着向前,居然走错了路,还一连走错了两次,最后无惊无险地进了这里。
朱笑东把自己这边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在淤泥发现了两件玩意儿的事也说了。小张和胖子把两样东西拿出来,给秦所长过目。秦所长接过那块玉牌,略略看了看,没表现出太大的兴趣,随手把玉牌放到胖子手上,淡淡地说了句,麻烦小朱兄弟帮忙保管,然后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那尊金佛上。
这时,朱笑东先前的做法,不但赢得了小张的认可,李阳也露出尊敬的目光。唯独胖子很不满意,还在不高兴朱笑东把金佛让小张保管,自己想看一眼都不让。
看完金佛,秦所长依然让小张保管,这才召集大家,说现在是整个计划的最后时刻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揭开这倒扑坛,就达到目的了。完事,就可以回家拿钱了,众人一片欢腾。
人多了,工具也多,七八个男人,几把撬棍,围着石台,将撬棍插进缝里,大喊一声,石台顿时上升几公分,两三次下来,榫进地下的石台升起来一半。
越到后来越轻巧,到最后,所有人扔了撬棍,拿绳子将石台拦腰绑了,十几个人,不分男女,一齐拉绳子,发一声喊,使一次劲,硬生生将那石台拔出地面。
放好伪装成石台的倒扑坛石棺,众人看到,倒扑坛石棺中还有一口石棺,一口真正的石棺,小了一半。
石棺的棺盖上,放着一面薄薄的铜镜。正是秦所长让朱笑东找的,那块被人施过方术的八卦镜。
秦所长一见到那面镜子,忍不住“啊”了一声,喜形于色,就要去取那块铜镜。这时,朱笑东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四处打量了一下,没看出来那危险的气息来自何处。
小张、李阳两人一脸紧张,徐大方眼中满是贪婪,三个女孩子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秦所长的手刚刚接触那块铜镜时,朱笑东的冷汗刷一下流了出来。突然明白过来,危险来自于那口石棺。石棺上的镜子碰不得!
“秦老前辈,别动!”朱笑东大喝一声,差点儿扑过去。
秦所长一顿,转头疑惑地望向朱笑东,不明白朱笑东的意思。朱笑东一声大喝,震得所有的人一愣,齐刷刷看向朱笑东。
“秦老前辈,你既然知道这里的一切,也应该知道,拿下镜子的危险。”朱笑东盯着秦所长说道。
秦所长点点头,自信地说道:“我既然能找到它,能打开它,自然能应付任何危险,这个你大可放心。”
朱笑东摇摇头,慎重地说道:“秦老前辈,我想起来了,我们还是不要打开巫王之墓得好。”
“巫王之墓?”众人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