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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神桥之谜

雷神桥之谜早晨,我从楼上下来时,看见福尔摩斯精神焕发难以自制似的,我很饿,他却快吃完早饭了。

“怎么,又是什么事让你如此激动?”我说。

“你先吃早饭,一会儿我再告诉你。”福尔摩斯说。

我用了10多分钟吃早饭,然后,我们面对面坐下,他给了我一封信。

“有一个特别有名的金矿大王叫‘耐尔·机卜申’,你知道吗?”他问。

“我听说过,他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很多人都知道他。”

“是的,他已经在汗普郡的农庄里住了5年了,他太太死的事你知道多少?”

“噢,知道一点。”

“我没想到他来找我,我手上的材料不全。”他示意我看一大叠纸,“很多人关注这个案子,案情也很清楚,被告尽管招人喜欢,但证据事实俱在,警察、法庭和验尸官等都这样认为。这个案件很不好查,已经由温彻斯托巡回法庭办理,不过凭我的感觉,我认为还有一些问题存在,但没有让人信服的事实证明,这样,对于我的当事人就没有什么希望获胜。”

“你的当事人是谁?”

“哎呀!我竟然忘了告诉你!”

他给我一封信,上面字体苍劲有力,写着:

福尔摩斯先生:

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来描述我此时的心情,我只是想说德拉小姐是被冤枉的,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事,我知道德拉小姐是天下最好的女人,就连小蚂蚁都不伤害,可是没人相信我的话,一想到她就要被判死刑,我就受不了。我会在明天11点去你那儿,真希望你能帮助我,只要让她平安无事,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感谢你,甚至包括我的生命,请求上帝替我们保佑德拉吧。

耐尔·机卜申呈写

“我在等耐尔·机卜申”,福尔摩斯将抽完的一斗烟倒掉,接着将烟斗装满烟丝,“短时间内我不可能将案件的具体情况告诉你,有关这案子的报纸很多,我想用严密地逻辑(luò ji)给你分析一下。我知道他是个世界级的富翁,同时他残酷凶狠。他有一个年纪偏大的妻子。家中年轻漂亮的女教师使她的位置受到了威胁,她很让人同情。我所说的事就在这个深宅大院发生了,这里曾是英国的文化中心。事情是这样的:在离家约半英里的园子里,女主人穿着晚礼服,身披披肩,头上中了一枪,倒在那儿。华生,当时死者旁边没有武器,没有什么迹象证明是谋杀。在夜晚11点左右,守林员发现了这具尸体,警察和医生都到了现场。而且也做了各种记录及尸检。就这些,你了解了多少?”

“我很清楚,但女教师又如何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有很确凿(záo)的物证说明她是杀人者。从她衣橱的底板下发现了枪杀女主人的手枪。”福尔摩此时严肃地看着我说:“就在衣橱的底板上发现的。”然后又陷入沉思,我没有出声影响他,他活跃起来的大脑一定有灵感。不一会儿,他像是猛然醒悟了一样说:“没错,手枪被找到了,这样就有了证据,另外,还有一张署女教师名字的字条在死者手中,内容是约死者见面,那么这样真正的罪犯就有机可乘。机卜申很有想象力,将他的太太除掉,那个很受机卜申喜欢的女教师不就很自然地成了房子的女主人了吗?真是狠毒,爱情、金钱名利双收。”

“你说得对,福尔摩斯。”

“让人坚信她是凶手的还有一件事:在凶杀前不长的时间有人见她在雷神桥呆过一会儿,可是当出事时又没有人证明她不在现场。”

“这样看来能够下结论了。”

“可是,华生,你对出事的地方注意了吗?雷神桥是座石桥,很宽,有桥栏杆,桥下是雷神湖最狭长最深的一段,湖边的岸上长着很茂盛的芦苇。哦,好像有人来了,应该是我的委托人,不过时间还不到。”

果然,来的并不是机卜申,此人通报的名字是玛勒倍次。他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紧张、慌乱、瘦得让人不免担心。我想或许他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请不要激动,先生,”福尔摩斯说,“我11点有个客人要来,所以我们不能谈得太久。”

“我知道了,”倍次先生很费劲地不连贯地说:“你要会见的是机卜申先生对吗?他是我的老板,我在他农庄上干活,他很凶残、**,像个恶魔。”

“倍次先生,你说得有点过火了。”

“请别见怪,我实在是不能自控了。早晨我从他的秘书福客申先生那里知道机卜申先生要来这,我才匆忙赶来。我必须走了,因为我不能让他在这儿看见我。”

“您是他的经理吗?”

“是的,但再过一阵就不再是了,因为我已提出要辞职不干了。他这个人对谁都很凶残,他所谓的善良行为全是用钱来掩饰的,好让自己心安些。他的太太,让人同情可怜,她一直被他虐待。就算他不是杀死她的凶手,她失去了生活的信念也与她丈夫有关,以致让她慢慢走向死亡之路,我可以肯定这一点。她太太是巴西人,您一定知道。”

“不,我不知道她是巴西人。”

“在热带出生的人一定有火一样的热情。就像她的爱情之火,同样让人无法拒绝,可是当她年纪大了,不再漂亮,他对她就不再有兴趣了。我们很同情她却不能帮助她,只是敢于同情却不敢说出来,因为我们都怕那个凶残、狡猾的人。我来就是要告诉您,不要上他假仁假义的当。”

这个人就好像怕猫的老鼠,非常快地从门缝溜了出去。

为什么呢?为什么机卜申家里呈现的是祥和平静的景象,却又有人给我们提醒呢?无疑这对我们是有好处的,接下来只有等机卜申自己来了。

楼下传来很重的上楼梯的声音恰好在11点,这位著名的巨富准时到了。耐尔·机卜申是个成功的企业家,但是他心肠硬,意志坚强。他那肥胖的身体给人一种咄(duō)咄逼人的感觉,似乎要占有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他脸上有很深的皱纹,很机灵的眼睛放着冷光,上下将我们打量了几遍。福尔摩斯把我介绍给他,他向前微微欠了一下身体,似乎很勉强地打了招呼,就拿过一把椅子坐在了福尔摩斯的对面,说:“坦白地说,先生,为了这个女人能平安无事,我会倾囊(náng)而为的。如果你需要钱,尽管开口,钱没问题,它对于我就是废纸,另外,真理最重要,我们不能让她被冤枉,要用多少钱,你说个数。”

福尔摩斯并不热情地说:“该多少就多少,我工作不单纯为了钱。”

“噢,你不在乎钱,那你就是重视名声了,让人们都知道你是侦探,假如这个案子你能破,你就会成为世界级的焦点、受关注的人物,美、英记者会将你写成一个传奇侦探。”

“很感谢你的美意,不过我对名声大小并不在乎,机卜申先生,你不懂我用这个比较隐蔽的身份来工作的意义。

“我对于类似的事物有兴趣,但对于名利,我不在乎,不要说别的,还是把案情详细说说。”

“我想你一定有很多资料了,很多地方的报纸已刊登了,我所了解的也只有这些,没有什么提供给你,不过假如你有疑问我会知无不言。”

“那么,我只要你来说明一点,就可以了。”

“好,你说。”

“我想问问你到底和德拉小姐是什么关系?”

这个金矿巨富突然从椅子上迅速地跳了起来,但很快又变回了原来不可一世的样子。

“我发誓,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非常正常,我们因为要讨论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而有点交往,仅此而已。”

福尔摩斯听他说完就知道他没有说实话。

“机卜申先生,”他说,“我不想让一个口若悬河的人占用我的时间,你请吧。”

这个人像被激怒的熊一样,要向福尔摩斯发起攻击,他站了起来,脸因怒气而呈现红色,两眼怒火中烧,似乎要将福尔摩斯烧化。

“你在赶我走吗?什么意思?”

“我不想赶你走,但我不能忍受被别人欺骗,我想我已说清了我的想法。”

“你不要绕弯,把话说清楚,是嫌钱少还是你办不了这个案件。”

“我只能给你说明一点,”福尔摩斯说,“这个案子并不好破,假如再有些假证阻碍,那我想就不可能破案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信任我了?”

“我认为我已将我的意思说清了,你有没有说真话,你自己最清楚。”他硕大的身躯像头狮子一样,立刻变得凶狠残暴,似乎要与人一争高下。

但福尔摩斯却悠然地把烟斗拿了起来。“别激动,这对您健康不利,为了尽快破案,我想您还是让外面的凉风吹吹,使您燥热的大脑降下温来。”

这个巨富自制力果然不同凡响,他刚才怒气暴发片刻后,就冷静了下来,恢复原来的冷漠、残酷。他说:“我不想再和你说下去,你尽管按你的意愿做事,我也有我的原则,你有不接此案的理由,但你要记住你的行为举动,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早晚你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让你没有好果子吃,只要是和我作对就没有好下场。”

“我听这样的话已经不下千万次且能熟练背诵。好了,机卜申先生,你可以走了,我想:你是聪明人,一定有弄清事实的方法。”

“狮子”怒不可遏(è)地走出了大门,福尔摩斯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说:“华生,你对这个金矿巨头有什么看法?”

“看起来,他的确凶狠残暴,为了自己的目的会不惜任何代价。在他眼中,那个善良热情的女人已没有吸引力了,甚至成为绊脚石。看来倍次先生说的没错,我认为……”

“我们的看法相同。”

“但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出他与女教师的不正常关系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间的关系怎样,但我虚张声势一诈,果然得到了预期效果,他的不能自控就可以证明。他自己给别人留下的是凶狠冷酷的印象,然而在信中却把自己写得那么高尚,同情那女人又有正义感,这里面一定还有原因,我想要知道真相,就一定得确定3个人的关系,这个很重要。”

“对,他决不会善罢(bà)甘休的。为了帮这个女人,他还会回来。”果然,我们听到了门铃声,接着是脚步声。福尔摩斯显然很有把握,说:“欢迎机卜申先生的返回。我想,你一定有了新的打算。”

的确,外面的空气确实让他冷静了许多,他虽然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但仍然被福尔摩斯制伏了,他想达到目的,当然要将平时的行为统统收起来。他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先生,请原谅我刚才的所作所为,现在我已深信您的想法,为了打赢这场官司,我不该不说实话,使您对我有了误会。我应该向您说明一切,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和声誉保证我和德拉小姐并没有参与此案,你或许不会相信。”

“这个要看我的判断,机卜申先生。”

“对,您是这个案子的指挥官,你只有全面了解才能有机会胜利。”

“很好,机卜申先生,若是士兵在作战时对部队不是一心一意,表现就是要么知情不报,要么假报军情。”

“没错。可是,先生,在男女关系上,我想谁都会比较敏感,况且我当初是那么爱那个女人,纯洁地爱她,我想将这份感情永藏心底,不能让别人有损于她,福尔摩斯先生,您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问我这个尖锐的问题,为了救德拉,我可以说出关于自己的秘密,但我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现在我只求你能救德拉,你就尽管问吧!”

“我想问真相。”

机卜申有些不确定似的,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故事中,因为感情的折磨而使他的脸看上去很痛苦、很忧郁。

“好吧,我长话短说,挑着有用处的说出来,”他开始讲了,“我对于自己的感情纠葛不能条理分明,我曾在年轻时去巴西淘金,后来,我的妻子玛里雅·比特和我相识了,当时她非常美,一下子吸引了我,我当时很年轻。不过至今我都承认我当时那么喜欢她、爱她,她热情,有青春特有的吸引力,对感情很认真,而且易冲动,我就被她这一点征服了,不顾一切爱上了她,和她结了婚。然而当一切都归于平淡,我们生活了几年后,我意识到我们之间的不和谐。我越来越不能忍受她的性格,我慢慢地变得不再那么爱她了,可她却一如既往地爱着我,假如她能对我死心或许我们会分手了,但是我对她那么恶劣的态度都不能让她改变对我的爱,她仍然像20年前一样,这让我更加痛苦和不安。

“后来德拉像个天使一样出现在我身边。她很美,让我这个被感情折磨得生不如死的男人很动心,我也需要爱,她来做孩子们的家庭教师,在交往过程中,我越发觉得我不能离开她了,于是我向她表明了心迹。我告诉她,我会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我想拥有她,但我却不能那样做,尽管我特别爱她。”

福尔摩斯嘲讽地说:“好感动人。”

“先生,您别讽刺我。我真的很坦白,我不在乎您对我怎么看,我现在并不是在接受审判,我只想我所说的话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我是为了那个被冤枉的女人才接这个案子,并不是为了你内心的不安而接的。”

福尔摩斯严肃地说:“你们有钱人就是想用钱得到一切,一个女子的一辈子被葬送了,这比真正的凶手还可恶,这是你应得的下场,不能怪别人。”

然而机卜申并没有发作,却像一只温驯的山羊在认错,如此看来他对德拉不仅仅是玩弄。他说:“我要向上帝请罪,我的计划并未实施成功,她那么善良,令人钦佩,她极力反对,而且要辞职不干,打算回家。”

“但她却没有走——事实如此。”

“这有很多因素,她家很穷,她做这份工作是要顾及全家人生活的。她很善良,绝不会不管别人,因为我对她发誓不再做对她有所污辱的事,她才留下了。另外,她要用她的心来感化我,让我做善事,这世上,也就只有她能把我驯服,使我不再像一匹桀骜(jié ào)不驯的烈马。

“哎,一时说不完呀!福尔摩斯先生,我很有钱,但这个数目有多大,我也不知道,这让我很有信心。我在商场中已经习惯了那残酷的竞争,我要将与我作对的人打败,多年来,我就形成了一种破坏性的习惯。她心地善良,她认为一个人之所以富有,那是在穷人的劳动中积累起来的,这是不应该的,她比我要想得更加远些,她有一颗宽大、善良的心,时刻关心别人,与此同时也影响了我,使我也做了点好事,不过这实在很微小,她才是幸福的源泉,就这样她留了下来。但却发生这件不幸的事。”

“那想必你知道此事的真相了?”

这个巨富此时无言以对,缄默不语。

“现在这些证据都不利于她。当事情发生后,我很震惊,我想或许德拉一时难以自控而做了傻事。但是对于德拉这么做我又不信。我有一种想法,不管对不对,或许你会斥责我的偏激,我仍然这样想。不过,请你用客观的想法来判断一下我的推理。我太太是巴西人,易怒易激动,况且当嫉妒充满脑子时就会表现强烈,这是她的个性决定的。尽管我和德拉是清白的,但她也不能忍受。就在她看见我受德拉影响向善的同时,她更加气愤。她本身那种野性的气质会指使她做任何事,一时激动或许她要杀德拉小姐,这只是推断。也许是她用枪挟(xié)持德拉离开这个家,两人在吵闹中打了起来,却不幸将我太太打死了,这是我的想法,先生。”

“你的推理我也想过,你说得没错,只有这样才能让德拉说清不白之冤。”

“可是德拉自己不同意这个说法。”

“有的事是不能解释清楚的。这个女人经过与人恶斗后被吓傻了也有可能,很可能将手枪拿回了家,或许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等枪被找到后,她不说或许是她当时不能解释清楚,相反,越说越让人误会。那你能采取什么方法来将这个设想变成事实呢?”

“只有德拉自己能行。”

“或许吧。”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表。“我想我在明天上午可能会取到许可证,然后坐夜车去温彻斯托,我和那女人见面后相信会有一些可靠的资料,能有个科学的判断,我现在不能确定你的推理是否对,不过你放心,我会不惜余力地帮助你,请放心,我会弄清一切的。”

为了得到官方许可证而把时间耽误了,没办法去温彻斯托,我们只好改了行程,去了耐尔·机卜申的许卜郡农庄的雷神湖地区,察看现场。机卜申没有和我们同往,不过他让我们去询问一下地方警察,撒得特·克温特立警官,他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

我们找到了撒得特·克温特立警官,他说:“福尔摩斯先生,很高兴你能来。来,先生们,我领你们去雷神湖。另外,福尔摩斯先生,您不知道德拉小姐的为人,她很漂亮而且善解人意,谁都喜欢她,大家都这样认为,而那个机卜申凶恶狠毒,没有什么事不敢做,他经常用美国的手枪,我想那手枪肯定是他的。”

“那么肯定是他的手枪吗?”

“没错,他有这样的一对手枪,而两个中的一支就是凶器。”

“哦,有一对,那么另一支呢?”

“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另一支的下落。多年来他收集的武器很多,究竟在哪里他或许都不知道,要查清还需要点时间,但两支是一定有的,因为那个枪匣可以装两支枪。”

“那就不对了,要真有两支一模一样的枪,那一支一定可以找到。”

“请原谅我反应迟钝(dùn),先生。现在枪已被我们放在机卜申先生那里了,你去看一看,也许会有所发现呢。”

“不急。我们先看一看现场吧!”

我们走过一条小路,前面有一个弯弯曲曲的小湖,这就是雷神湖。显然,湖上那桥是雷神桥,我们在桥头看见在桥的两侧有两潭(tán)很深但不大的池塘,警官说桥头的地面就是现场。

“你没来之前,有人动过尸体吗?”

“没有,他们发现后,马上就通知我了。”

“谁报的案?”

“是机卜申先生,他听人说机卜申太太死了,他就从家中到这来了,并让人维护现场,在警方人员没来之前,没有破坏现场任何的物品。”

“他很镇静。我听说打枪的地方距离死者很近。”

“没错”。

“打中了右边的太阳穴,对吗?”

“是,打得很准,一枪就击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