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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宝石案

“嘿嘿,你输定了。那是城里养大的鹅。”店老板说。

“不可能的。”

“我说是就是。”

“我不信。”

“别以为你对家禽(qín)比我在行。我还是伙计的时候就和家禽打交道了。老实告诉你,卖给阿尔法的那些鹅,全是在城里养大的。”

“我还是不信。”

“你真要打赌?”

“我想从你这弄点钱,我相信我是对的。我情愿赌一个金镑,好好教训你一下,以后别那么固执。”

店老板笑了,“比尔,给我把账本拿来。”他喊道。

小伙计把一个薄薄的小账本和一个大大的、封皮全是油迹的大账本拿来了,翻开后摆在油灯下面。

“好啦,固执的先生,”店老板说,“我赢定你了。看见小账本了吗?”

“怎么了?”

“这是我的进货清单。看见了吗?喏(nuó),这一页记的全是乡下人,名字后面的数字是它们记在总账上的序号。再看看另外这页,看见红墨水写的字吗?这是我在城里的供应商名单。你给我念念第三个名字。”

“欧可夏特太太,普里克斯敦路117号-249。”福尔摩斯念道。

“好啦,现在到总账后查相应的那一页吧。”

福尔摩斯翻到了相应的那一页,“在这儿,欧可夏特太太,普里克斯敦路117号,家禽供应商。”

“再看最后一项记的是什么?”

“12月22日,24只鹅,每只7先令6便士。”

“好了,那下面一行呢?”

“转卖给阿尔法的温迪盖特,每只12先令。”

“你现在信了吗?”

福尔摩斯很气恼地掏出一个金镑往柜台上一扔后,转身就走。没走多远,他在路灯灯柱下停了下来,以他独有的方式无声地笑着。

“你以后要是遇到不肯把事情真相告诉你的人,就和他打个赌,他准会把你想知道的东西泄露出来的。”他说,“我敢说,刚才我给他一百镑,他也不一定会把这么完整的信息给我。华生,我想我们的调查接近尾声了。我们是连夜赶到欧可夏特太太那里去呢,还是明天再去?从店老板刚才所说的话来看,显然,除了我们,还有人对这件事很着急,我该——”

从我们刚离开的那个摊子传来的一阵吵闹声把福尔摩斯的话打断了。我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在昏黄色的吊灯灯光里站着;而那个店老板在柜台口堵着,气势汹汹地向那个缩头缩脑的男人举起拳头。

“你和你的鹅让我烦透了!”他大声吼道,“你见鬼去吧!要再胡说八道,我就把狗放出来!你把欧可夏特太太找来吧,我跟她说!我的鹅是她卖给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但是,其中有一只是我的。”那小矮个男人快要哭了。

“那你找欧可夏特太太要去!”

“可她让我来找你。”

“干脆找国王要去吧,我才不管呢!我受够了,你滚!”他猛地冲了出来,矮个男人拔腿就跑。

“哈!我们不用去普里克斯敦了。”福尔摩斯压低声音对我说,“来吧,看我们能不能从这家伙身上得到什么。”我们穿过那些看热闹的人,福尔摩斯追上那个人了,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那人立刻转过身来,我借着煤气灯看见他的脸一下子白了。

“你是谁?你想干吗?”他声音一颤一颤地问。

“对不起,”福尔摩斯温和地说,“我听到你和那个老板的话了。我想我能帮你。”

“你?你是谁?你怎么能知道是什么事?”

“我叫歇洛克·福尔摩斯。我的职业是了解别人所了解不到的事。”

“可你不会知道这件事吧?”

“请原谅,我什么都知道。你在找布瑞金利基从普里克斯敦路的欧可夏特太太那儿买的鹅;他把它们转卖给了阿尔法餐馆的温迪盖特老板,温迪盖特又把鹅给了俱乐部,最后会员亨利·贝克先生得到了其中一只。”

“哎呀,先生,您就是我要找的人。”矮个男人伸出颤抖着的双手喊道,“我简直无法跟你们解释这事对我的重要性。”

福尔摩斯拦了一辆正好路过的四轮马车。“既然如此,与其在这么冷的街上谈话,不如找个舒适的地方去谈,”福尔摩斯说,“但在动身前,我想问一下先生您尊姓大名?”

那个人瞥(piē)了我们一眼后,有些犹豫地说:“我叫约翰·罗宾逊。”

“不,不是,我想知道你的真实姓名。”福尔摩斯平和地说,“办事可不能用化名。”

矮个男人的脸腾地红了:“我,我叫詹姆斯·赖德。”

“这就对了。世界宾馆的领班,上车吧,很快你就可以知道事情的一切了。”

矮个男人轮番打量着我们,眼神中半是害怕,半是希望。最后,他还是和我们上了马车。虽然我们一路沉默,但从矮个男人粗重的呼吸、时而紧握又时而松开的手可以看出,他紧张极了。半小时不到,我们就到了贝克街的公寓。

“到了!”福尔摩斯打开门高兴地说,“这炉火真好。赖德先生,你好像很冷。来,坐到这张围椅上来,我换上拖鞋就来处理你的事。现在,好啦,你是想知道那些鹅的下落吧?”

“是的,先生。”

“或许我该说你那只鹅。我想你只是对其中一只感兴趣,尾巴上有一条黑斑的那只吧?”

“哦,先生,您能把它的下落告诉我吗?”赖德激动地喊了起来。

“它到我这儿来了。”

“这儿?”

“是的,它真是一只了不起的鹅。你对它那么关心,我毫不奇怪。它死后还下了个蛋——天底下最漂亮、最贵重的蓝色小蛋。我把它藏起来了。”

福尔摩斯打开保险柜,把蓝宝石拿了出来,宝石寒光四射,晶莹若星。赖德右手扶着壁炉角战(zhàn)战兢(jīng)兢地站起来,惊愕(è)的脸拉得老长,他不知道该放弃还是该声明宝石属于他。

“这场戏该收场了,赖德。”福尔摩斯说,“站稳点,别掉到火炉里去。华生,你扶他坐下吧,然后给他一点白兰地,看来他还不是猖狂(chāng kuáng)之徒。行了,现在看起来有点活人样了。老天,他真瘦小啊!”

赖德喝了点白兰地后,脸上有了些血色。他坐了下来,惶恐不安地盯着福尔摩斯。

“现在我几乎了解了这个案子的全过程,也掌握了可能用得着的一切证据,所以我们其实不需要你说什么。不过,为了使这个案子更完整,我还得问你一两个问题。赖德,你以前就听说过伯爵夫人的这颗蓝宝石吧?”

“凯瑟琳·库萨克告诉我的。”他大声说。

“哦,是夫人的女仆。赖德,我想你天生就是个狡猾的坏蛋。你知道那个叫霍纳的管道工以前犯过类似案件,所以人们很容易怀疑是他。你和你的同谋在伯爵夫人的房间做了点手脚,然后想法儿把霍纳叫到房间来;等他一走,你就撬开首饰盒,然后贼喊捉贼,使那个倒霉的家伙被捕了。而你……”

赖德扑通跪到地上,一把抱住福尔摩斯的双脚。“看在上帝的分上,你饶过我吧!”他尖声喊道,“我还有老父老母,他们会很伤心的。我以前从没干过坏事,今后也决不会再犯了!我发誓,我以圣经的名义发誓。千万别起诉我,看在基督的分上,千万别这样!”

“坐回去!”福尔摩斯喝斥(chì)道,“现在你知道求饶了,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倒霉的霍纳?他很冤枉地被送上了被告席!”

“我会逃走的,福尔摩斯先生。只要我离开这个国家,对霍纳的起诉自然就撤销(chè xiāo)了。”

“哼!这个问题我们等下再谈。现在你先向我们交代你的罪行。宝石怎么进了鹅肚?鹅又怎么弄到市场上了?从实招来或许还有活命的希望。”

赖德说:“我一定老实交代,先生。霍纳被捕以后,我想得马上带上宝石逃跑,因为警察随时可能搜查我的房间。宾馆里没什么可藏东西的地方,所以我假装出去办事,去了趟(tàng)我姐姐家。她家在普里克斯敦路,她丈夫叫欧可夏特,以饲养家禽为生。一路上,我觉得警察或侦探无处不在。尽管那天晚上很冷,可我赶到普里克斯敦路时,已经满头大汗了。姐姐问我为什么脸色这么苍白,是不是出事了,我说宾馆里发生了盗窃案,弄得我心神不宁。然后我抽着烟斗走到后院,盘算着怎么办才好。

“我以前有个叫莫兹力的朋友,在基尔本,他后来变坏了,最近从本顿维尔监狱放出来。有一天他碰到我,和我谈起了如何偷盗和销赃。他干了一两件坏事,被我抓住了把柄(bǐng),所以我相信他不会出卖我。于是我决定找到他,让他做我的同谋。他肯定会帮我把宝石变成现金的。可是怎样才能平安抵达他那里呢?我想起到姐姐家来的路上是如何的害怕,我随时都会被警察拦住,搜查,而蓝宝石就放在我的马甲口袋里。我靠着院墙这样想的时候,那些鹅在我脚边走来走去,突然,我有办法了。

“早在几周前,我姐就跟我说过,圣诞节我可以从她养的鹅里任选一只做礼物。我知道她说话算数,于是决定立即挑一只出来,好把这宝石藏在它肚子里带到基尔本去。院里有个小棚,我把其中一只鹅赶到棚里,抓住了,撬开嘴后,用手把宝石尽可能深地塞进它的喉咙。那只鹅使劲一吞,把宝石吞了下去。我摸了摸,感到宝石顺着它的食道滑到了嗉(sù)子里。那只鹅翅膀扑棱扑棱地挣扎起来,我姐姐听到后赶紧跑了出来。就在我转过身和我姐说话的刹那,那只鹅竟挣脱了我的手,跑回鹅群中间去了。

“‘你抓鹅干什么,杰姆?’她问。

“‘你不是说要送一只给我做圣诞礼物吗?’我说,‘我在摸哪只最肥呢。’

“‘哦,’她说,‘我们已替你选好另外关起来了——我们叫它杰姆的鹅——是只大白鹅。我总共喂了26只,一只给你,一只自己吃,剩下24只拿去卖。’

“‘谢谢你,麦琪。’我说,‘假如你不介意,我就要我刚才抓的那只。’

“‘我们给你留的比你刚抓的那只重3磅多呢!’她说,‘是专门养肥了送你的。’

“‘没关系,我还是拿我自己挑的那只好些。’

“‘随你,’她有点不高兴了,‘你挑中哪只了?’

“‘那只尾巴上有条黑纹的,就是正中间那只。’

“‘行,杀了再拿吧。’

“嗯,我按她的吩咐把鹅宰了,然后把它带到基尔本。我把所有事情跟莫兹力说了,他听了就大笑起来。我们拿刀把鹅剖(pōu)开后,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宝石根本就不在里面,连影子都没有!我这才意识到出了多大的差错。我急忙跑回我姐家的后院,可那里连一只鹅都没有了!

“‘那些鹅呢,麦琪?’我问她。

“‘卖给经销商了,杰姆。’

“‘哪家经销商?’

“‘布瑞金利基,科温特花园市场的那家。’

“‘那里头有没有一只尾巴上有条黑斑的鹅?’我问,‘和我挑的那只一样的?’

“‘有。那两只带黑斑的鹅,我从来就分不清楚。’

“我一听马上明白了,连忙跑到那个布瑞金利基那里。可他把那些鹅也给卖了,而且死活不告诉我到底卖到哪里去了。您今晚都听到了,他一直这么对我。现在,我烙(lào)上了窃贼的印记。上帝帮帮我吧!”他双手捂脸,哭得涕泪直流。

好长一段时间里,我只听到赖德的抽泣声和福尔摩斯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桌子的声音。后来,福尔摩斯猛地站起来,把房门一把推开。

“你给我滚!”他说。

“滚?先生!哦,上帝保佑您!”

“少啰嗦,快滚!”

赖德不敢再说什么,一阵急促的“通通通”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过后,大门接着“嘭”地响了一下,然后马路上传来清楚的奔跑声。

“华生,”福尔摩斯拿起了他的陶瓷(cí)烟斗,“毕竟警方没请我帮忙了解案情。当然,如果霍纳有危险,就另当别论了。可这个家伙不会出庭作证了,到时,案子就会不了了之。我想,我隐瞒事实可能也是犯罪,但我也可能拯(zhěng)救了一个灵魂。这家伙不会再干坏事了,这次把他吓坏了。如果把他送进监狱的话,那他下半辈(bèi)子就得以罪犯的面目出现,更何况现在正是宽恕(shù)的时节。机遇把这么一个离奇的事件交给我们,解决了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