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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神女

米生回家后,害怕担心不已。就借口要驱邪,告诉巡抚要盖官印巡抚觉得这事像巫术,没答应。米生就用重金贿赂巡抚的心腹,虽然答应了,却一直没有机会。米生只好先回来。丫鬟等在门前,米生讲了经过,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样子像是怨他不尽心。米生追上送她说:“回去告诉娘子,如果事情不成,我会以性命报偿的。”

到家后,翻腾一夜,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偶然听说巡抚大人的爱妾正在买珠宝,就把珠花送上,这位爱妾高兴极了,就偷偷给盖上了。刚拿回家,正碰上丫鬟来了,就笑着说:“幸好不辱使命。可是多年来,就是在贫困要饭时都不愿意出让的东西,今天到底为了它的主人而舍弃了!”于是把情形讲了,并说:“黄金扔了,我不会可惜,告诉娘子,珠花是一定要赔的!”

几天后,傅公子登门道谢,并带来一百两黄金。米生很生气,说:“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令妹无私地帮助我,不然的话,就是万两黄金也不能改变我的气节!”强要他收下,便更加声色俱厉,傅公子很难堪地离开,说:“事情不算了结。”

第二天,丫鬟奉女郎派遣,带了百颗明珠前来,说:“这些足够赔偿珠花了吧?”米生说:“我看重的是花,而不是珠子。假如当时送给我的是价值数十万的珍宝,直接就卖给富豪人家了。怀有它而甘于贫贱,为什么呢?娘子是神人,我哪里敢有什么其它想法,有,幸能够报答大恩的万分之一,就死而无憾了。”丫鬟把珠子放在桌子上,米生就对明珠朝拜,拜后坚决不要。

几天后,公子又来了。米生吩咐准备酒菜,公子就让自己的随从到厨房去做。两人放开酒量,大喝一场,你欢我笑,如同一家。有人送给米生一种米酒,公子认为美极了,一喝就是上百杯,脸都红了。对米生说:“你是一位正直无私有气节的人,我们兄弟不能早一些认识你,真是比女子都不如。家父感谢你的大恩德,没有什么可报答,就想把妹妹嫁给你,只担心因人神两界而使你不满意。”米生又喜又惊,不知该说什么好。公子临别时又说:“明天是七月初九,新月如钩,星如拱辰,天上织女有小女儿要下嫁,是吉日,你把新房准备好。”

到了第二天晚上,果然如约将女郎送来,一切都和常人一样。三天后,女郎对兄嫂一家甚至仆人都有赠送和赏赐。她又非常贤慧,对待嫂子就像对待婆婆一样。因几年没有生育,就劝米生再娶妾。米生不肯。

碰巧他的哥哥因做生意到江淮,替他买了个少女带回来。少女姓顾,小名博士,长得清秀甜美,米生夫妇都挺喜欢。博士头上戴着朵珠花,很像是当年的那枝。摘下一看,果然是。很奇怪,就问她。回答说:“当年有位巡抚的爱妾死了,她的婢女偷出来卖,我父亲觉得便宜,就买了。我很喜欢它。父亲没儿子,只生我一个,所以,要什么都给。后来父亲死了,家业衰败,我就寄居在顾婆家。顾算是我姨姨辈的。见珠花,屡屡要卖,我跳井寻死不答应,所以才保存到今天。”

米生夫妇非常感慨,说:“十年前的东西,现在又回到原主人手中,真是定数啊!”女郎又拿出另一枝珠花,说:“这件东西很久没伴了。”于是赐给博士,并亲手给她戴上。

博士退下后,就详尽地打听女郎的家世,家里人都不直说。博士就悄悄对米生说“我觉得娘子不是人间的凡人,她的眉目之间有神气。昨天给我戴珠花时,离得很近,我发现她的美丽是内里发出的,而不是像凡人那样以黑了白了五官长得是地方那样来表现的。”米生笑笑。博士又说:“你别说,我准备试探试探:如果她是神,只要有愿望,在没人的地方焚香求告,她一定能知道。”

女郎的绣袜特别精美,博士非常喜欢,但从没敢说,于是就在自己房中焚香祷告,诉说这个愿望。女郎早上起来,突然翻开箱子,找出袜子,叫丫鬟送给博士。米生笑了起来。女郎就问缘故。米生一一说了。女郎笑道:“好狡黠,这婢子尸因聪慧而更加喜爱她了。但博士更加恭谨,每天早上一定沐浴熏香来朝拜。”

后来博士一胎生了两个男孩,两人就各带一个。米生八十岁时,女郎依然像少女。米生病了,女郎亲自监工做棺材,比一般的大一倍。死了,女郎也不哭,等其他人走开了,女郎就进入棺中也死去了,于是一同安葬了。至今传说是“木材冢”。

异史氏说:“女郎确是神了,而博士却能认出她是神人,这依据了什么法术呢?可见人的聪明智慧,原来有超过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