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词怎么说的来着?对了,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
呸呸呸!江泽及时制止自己,强势地环起小胳膊问:“你怎么又在哭?”
林一很小声地解释:“我没哭,是眼里进了东西……”
“哎,算了算了。”江泽蹲下来,托着腮看他那只没有闭上的眼睛,“你为什么不去学堂,在这儿种地?”
林一捡起那顶草帽,默默拍去上面的土尘,“我和先生告假了。”
“但你没和我告假呀!”江泽双目圆睁,极不讲理,“而且我问的是问题是,你为什么不去学堂?”
他话一说急了就口齿粘连,听起来奶声奶气的,终于有了点稚童的样子。
风吹得一田麦子轻轻摆动,过了很久,林一才低声道:“上学堂穿的衣服洗了,还没干。”
无论如何不能穿着做农活的麻衣去学堂吧,他想。先生是善人,不收钱让他去念书,他怎么可以显得不敬重?
“那你……你难道没有别的衣服了吗?”江泽挠了挠头,“一件换洗的都没有?”
江小少爷有整整一个大红木橱子装衣服,春夏秋冬叠着排,完全无法理解林一这样的生活。
林一像怕惹他发火似的,飞快看他一眼,低声道:“没有。”
爹娘本来就没把他上学堂当回事儿,连那件粗制的绸布衣服都是奶奶好不容易裁了件旧衣给他做的,昨天他搓到半夜才好不容易把墨迹洗干净,手都皱了。
江泽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忽然觉得他可怜起来,心情像饿狼怜悯一只要瘦死的小兔。
他干脆直接把那件素净柔软的云锦短衣掏出来往林一手里塞:“拿去拿去。”
指尖刚触到那片水滑的布料,林一就差点瑟缩起来。
他知道江泽是富贵人家,可这一件衣袍就足顶他们好几个月的吃穿用度,哪敢随便收下。
“不许拒绝我,否则我直接把它扔进泥里!”江泽迷了眯眼,声音拔高三度,呲出一颗小虎牙,既为了掩饰愧疚,更为先发制人,“我可是要报酬的。”
听他说要把这么好的衣袍扔掉,林一心里终归不忍,外加想去学堂念书,稍一松动便被江泽钻了空子。
他踌躇着,小心翼翼道:“什么报酬?”
愿者上钩,江泽哼了一声,“到时候你就知道啦,快点换衣服去学堂!”
明亮的春日,各色野花在摇头摆尾,悠悠白云之下,能看到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沿着田埂渐渐跑远。
五月初,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各国商队走动愈发频繁。他们作为流动范围最大的信息传播者,在各处客栈、驿馆、茶店里翻来覆去提到的便是‘堑北’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