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8.窃钩（6）
这人什么毛病？
究竟是想威胁自己，还是巴巴赶来送把柄？
李慕羽第一次仔细打量起眼前人，愣了。
“表妹便不该回绝。”他似笑非笑，连自己都觉着阴阳怪气。
端木妍摆明了是想把她这侄女塞给自己。也不知是太狠还是太蠢，一个苏悦磋磨死元后淑宁也罢，她竟还百般筹谋让素日最宠的小侄女推给自己这半路捡来的便宜儿子。她自己守了半辈子活寡，便愤世嫉俗至此，非拉着两个宝贝侄女一同守寡不可？
这端木娴宁更是不简单。
生得娇俏，心肠指不定七拐八绕扭出了几个山路十八弯。她那番说辞，分明是把这姑母看得比老爹还重。这般关心那等谨慎，长伴身侧不是更好？做侄女不成，做媳妇便是。可这人百般做作，明晃晃是瞧不上自己。
呸。
李慕羽悚然一惊。
我还瞧不上她呢，他连连腹诽。
反正都姓端木，端木妍怎么着也该一碗水端平。没道理只祸祸侄女，却放着侄子逍遥。真要是逼急了，他就往端木妍跟前一跪。只说自己钟情端木云日久，非娶也行，娶端木云即是。届时，不信端木妍还能抹得下面子。
他只需向师弟解释几句。
师弟……怎么是师弟呢？
李慕羽眼神飘忽，自己这脑子倒是越来越不行了。什么时候还得悄悄喊师弟推衍一番新创的针法……正好师弟近日遇着瓶颈，没准恰是个突破契机。
师弟……怎么又是师弟？
李慕羽一拍脑门，懊丧不已。
“表哥。”娴宁适时开口，她总觉着方才这人粉泡泡正冒得欢，奇奇怪怪。
眼前人像是才记起她这么个人一般，不情不愿抬了眼。状似随性，嘴上却是寸步不让。
“我这人是难得的直性子。”
他望望天色。“看不惯聪明人，一见着就想拈针扎他个聋哑瞎。”
“……”
自己这便宜表哥声名在外，娴宁下意识摸了摸眼角。
“笨办法倒是一堆。”李慕羽施施然接上，“打开天窗说敞亮话。母亲把表妹当烫手山芋，表妹也别拿母亲当挡箭牌。只一句，表妹究竟想要什么？”
苏愉闲靠椅背，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玉瓷盏哼小曲儿。正对面坐着的，正是新官上任没几日的小院使林平芜。
名号前头加个小，可万万不是讥诮小林大人才不配位。周自立国，太医院使无一不黄发苍髯。至林平芜，方添了丝青葱鲜活气。
绢衣素冠小院使，便是只拢手直挺挺站着，尚还携着三分讨巧。
曲度南薰，彼都如新。
毳衣园桃，青缗夭夭。
饶是苏愉那几日着实不忍卒闻，林平芜偏强听出这正是市井经久流传的曲调。原也是沉郁调子，近年遭浔江楼一通删削，竟显靡丽妩媚。清丽不假，失却一段风骨却也是真。绵软难散，落了下成。
林平芜原是瞧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