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儿以为……”李慕羽暗自长舒一气。“此事，还得细细斟酌。”
娴宁望他一眼，亦是暗怀感激。她怎么看不出李慕羽的帮衬？且不论他此番出于何因，自己都难将今日之谊看作云烟过眼。
“无妨。”
端木妍面上厉色渐浓，坐起身来抚着焰纹袖儿，竟是早已志在必得。“他蹦哒不了几天。你我母子，安心等着便是。等不了太久啦……”
“哀家知你托身明府日久。可世事，无非是个断舍离的道理。勘不破，断不掉，是个什么下场？我儿还看不明白？”
这话明面上对着李慕羽，可又何尝问娴宁无关。明里暗里两厢敲打，端木妍终于松口肯放二人离去。
行至颐年殿玉阶前，李慕羽不欲多留，步子迈得极快。身后一阵气喘吁吁，尔后肩上一重。他回头，恰见着张婉秀美人面。只是这美人形容甚是狼狈，看着多少生出些滑稽。
“表哥！”
因着先前一阵猛追，娴宁现下正弯腰喘着粗气，不多时抬起双盈月似的清亮瞳眸。“还不曾谢过表哥解围。”
李慕羽神色却是疏淡许多。
“各取所需罢了。”只一句，便不再同她多做纠缠。
“怎能这般云淡风轻？”娴宁正色道，迈步上前同李慕羽并排。“端木家的女儿，本不适宜囚于深宫。便是那皇后尊位，也不过一鎏金棺冢。表哥这一拖延，可算是救了娴儿的命！”
她追着李慕羽絮絮叨叨一路，奈何他这表哥只顾遥遥在前不见分毫搭话的兆头。说着说着，昭阳殿那端肃匾额已近在眼前。
这便是自己万万不敢踏足的所在了。
娴宁咬咬牙，心一横叫住眼前人。
“姑母她……”她嗫嚅着唇，好似鼓起莫大勇气。“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表哥是不是觉着，姑母总是疯疯癫癫的？”
李慕羽停步，等着下文。
“她吃过太多苦……今后表哥定要好好待她。”娴宁望着眼前人。“她从前不是这样的。表哥定然能让她好起来，对不对？”
语尾极轻，藏了些试探。
“当然。”李慕羽微眯了眼，“哪个孩子不想侍立母亲膝下？”
“不是这样。”娴宁苦涩道，“表哥，撤了那安神香吧。”
“安神香？”李慕羽一愣，反问一句。
“不必瞒我。”娴宁摇摇头。她同阿姐学过数年调香，个中不妥还是看得出一二。“香灰娴儿都收着，这便是娴儿的诚意。”
“表妹想要什么？”李慕羽反而笑得温煦。
“表哥……”让那天成的气度一慑，娴宁登时后退半步。
“娴儿总要嫁人，陪不了姑母太久。”她咬咬唇。“可她把一颗心系在了表哥身上。不管你是不是表哥，不管你究竟想做什么。既是要了这个身份，能不能……稍稍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