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数么?”
端木云面沉如水,眉梢眼角偏还染三分笑模样。“这般说来,你们是拿着蒙古大夫的蒙古方子,去医我朝国相?”
林平芜一怔。
“本将不愿陪聪明人装疯卖傻,也不喜欢被聪明人当傻子。”端木云索性直入正题,“我知道你们想给他用绯雪,我也知道他抵死不从。”
林平芜抿紧唇瓣,仍旧不发一言。
“我还知道,他要把绯雪让予旁人。”一剂猛药终是砸落下去。
“绯雪当然能入药。入药之法,也并无稀奇罕有之处。”林平芜释然微叹,“只是……”
“只是以其为药引,更是精妙。”端木云替他补完,仍是一派气定神闲。
“将军又何必问我。”
林平芜盯了他半晌,终究未寻出半分裂隙。
“我只问……这药引,是怎么个入药法?”端木云把玩着玲珑青花盏,敛尽眉眼间戾气。
“……”
林平芜又笑了两声。在止不住似的笑声里,捻袖拭一拭眼角水色。
“绯雪绯雪……雪怎么能是红色。”
看着眼前人那点冷冽渐次碎裂,他竟觉出几分酣畅。“有那么件东西,也读这音儿。那玩意才是红的。”
绯雪。
绯……血?
“我瞧见他腕上有伤,纱布缠着也不过将将止住血。”端木云竟压不住心底那番惊悸。
“开始了。他竟已经开始了。”
林平芜闭了闭眼睛。“绯雪沾了血,便再难回圜。”
“将军还是尽早回府为妙。”他惨然一笑,“不求济世只救人……笑话啊。”
“林太医。”
端木云皱眉。
“您不要问我为什么。您去颐年宫,一意只问太后娘娘便是。保不齐汤泉宫也得去一趟。那位贵人,更是功不可没。”林平芜想起什么似的,“还有浔江楼。只是独独莫要逼问下官,也不必为难师兄。”
这人陡然被牵起心伤,如今只想关门送客。端木云无意多留,临行前停步,也只一问。
“林太医待如何?”
“下官定然遵从。”林平芜开口极是艰难。“我会做,他让我做什么我都要做。只能,亦只会是我。”
师兄于我,是神祗一般的存在。
神明,不该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