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病美人。”蓝衫呵呵笑上两声，眸色渐沉。满堂差役，他竟是孰视无睹。“美人送上门来，闭门谢客反而无趣。”蓝衫儿披衣抱臂直视明昭钰，“美人此行，何为？”
“买药。”明昭钰微微一笑。
“买什么药？”蓝衫儿上前一步，“不切脉，我可开不了方子。”
“沉碧。”明昭钰仍带着笑。“有多少我要多少。”
蓝衫儿神色微一慌乱。虽极力调整，仍被一行人捕捉清明。
“那是何物？”他本欲捉眼前人的手腕，此刻稍稍停顿，讪讪收回了手。
“汝窑瓷，雪园梅。”明昭钰看着西窗，神情莫名。“先生真是风雅人物。”
沈晏也看了看那几株枯枝。白梅半枯，枝叶委顿，好一番萧疏苍凉。可下一刻，他却眸光一亮。挥手招来亲随，那人得了令，悄悄离去。
“沉碧之名，也是先生取的么？”明昭钰站了半天，一时有些晕眩。他现下只想尽快说完，回明府床榻上躺着。“岂不知这风雅丹丸，弄得尚书府浅碧深红，精彩万分。”
“你情我愿罢了。”
蓝衫儿自然知晓自己那档子事早已无所遁形。“有人上赶着送钱，我怎么能不收？至于死了个把人，无非是天命不佑。与我何干？”
“你这畜牲！”棠猗红了眼眶，趁人不备反手拔出身侧差役的配刀就要冲上前去。沈晏看明昭钰精神不济不欲让他费心，及时按住怒火中烧的小少年。
“又来了个小美人。”蓝衫儿打量着棠猗，饶有兴致。“青涩了些，身段也不如你哪。”这句，却是对着明昭钰说的。
明昭钰倒是不为所动。
“汝窑青瓷，雪园白梅，鸳帐春深……一为财二为权，三为巷内佳人。不知先生，想先失去哪个？”
雪园非寻常园林，且只在冬日深雪覆压后开放。雪园经营，财权并重。掌一道商路的商中巨擎虚掷千金进不得，清风两袖笼络人心的京畿要员亦进不得。建园初，便立了规矩，惟三品之上勋贵方得入内。
“我知道你是谁了！”
蓝衫儿合掌，恍然大悟似的。“你是那甘愿委身人下，以色侍君的妖孽。”他死死盯着明昭钰，“听说你很有几分玄妙……模样儿美过女子倒也罢，竟能以男身孕子。”蓝衫嗤笑一声，“可那又怎样？还不是为人弃如敝履，遭人唾弃！可怜这世道，偏向妖邪折腰。”
沈晏抬眸，连同满室差役，均是杀意毕现。
“我偏不让你得尝所愿。”
明昭钰着人收刀归鞘，面色虽白笑
意却是盎然。“可惜这妖邪的世道，多得是比一死更销魂的滋味。今日我只问你，你那幕后之人，姓甚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