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飞焱(下)
回忆如同潮水,在飞焱的脑海中不断沉浮。
他垂着眸,修长而结实的身体低伏在南渊脚下,有力的臂膀撑着地面,却因为沉浸在刻骨的记忆中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怎么……”
南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飞焱面前,高大的身体遮住身后温暖柔和的烛光,落下满地朦胧暗影,“怕我?”
南渊的嘴角上扬,冰冷的嗓音带着几分嘲弄味道。
飞焱猛然从回忆中惊醒,抬头看见他深如幽潭的目光,连忙谢罪道:“属下失礼了。”
“喝了。”南渊勾唇,把手中摆弄了许久的鎏金酒杯递到飞焱嘴边,语气却丝毫不容置疑。
酒杯的杯沿很凉,沾着点点未知的透明液体。飞焱突然僵直了身子,有些无措的愣在原地。玄皇亲自递到嘴边的酒,他接也不是,喝也不是,直到从那人微微眯起的眼中看出几分不耐,他才鼓足勇气,将线条刚毅的薄唇轻轻覆在杯口,十分顺从的就了。
不是酒,淡淡的药涩尝不出是何味道……
“知道为什么宣你来我的寝宫觐见吗?”
南渊将空杯随手丢在绛色的地毯上,粗糙而微凉的指腹在他刀刻般精致的面庞上缓缓游走,温热的鼻息掠过耳畔,一抹暧昧便悄悄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因为,我在等你。”
“等我?……”
飞焱不解的回望着南渊,低低的重复了一声。虽说当初有过一面之缘,但那时身为皇太子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姓名。三天前血阁试炼结束,阁中也只是上报了继位者的名字,却不知这“等”字究竟从何说起?
“三日前血阁试炼,飞煞若在,你有几分胜算?”南渊看着他茫然的眼神,淡淡的嗤笑了一声。
“五分。”飞焱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讷讷道,“他试炼前突然被派到凤羽国执行任务,难道是因为……”
“阁主试炼,只有一人可以活着离开,即便面对飞煞你确有五分胜算,最后怕也要折了半条命去。”南渊的目光再次落在飞焱脸上,烛光映在那注视着他的墨色瞳仁间,反射出幽幽冷光,“我不允许有人伤到我看上的东西。”
“陛……陛下……”
飞焱怔了怔,终于确定了飞煞是被玄皇故意支开而让他有更大的胜算,可是对于最后这句话,心中十分迷茫,却不敢胡乱揣测。
“我说过,我记得你的眼睛。”
南渊望着飞焱脸上难以置信的神情,轻描淡写的勾唇道,“虽然事隔多年,但想找到你很容易。”
“属下……”飞焱始料未及,隐隐有些无措,莫名的不安,混乱的思绪,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垂了眸,强行转移话题道,“礼官不在,那血誓祭典……”
“那些老东西只会碍事,要他们何用?”南渊冷冷的哼了一声,扫了扫躺落在地上的鎏金酒杯,嗤笑道,“那东西现在已经在你的肚子里,只差用我的精血来喂养了。过去那些仪式,都是割破手指饮一些鲜血,如今我想给你些特别的~”
“属下愚昧……”飞焱跪在原地有些不安的搓了搓衣摆,明亮的目光满是探究的凝结在南渊脸上。他不知道南渊所谓特别的东西是什么,只是隐约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过来。”南渊素来寡言,只留下简单两字便独自转过身,抬脚向着寝宫另一侧的乌木殿门走去。柔软的长毯上,那明黄色的锦缎寝袍轻垂在身后,随着稳健的步伐微微扬起。
“是……”飞焱见南渊越走越远,急忙叩拜着跟了上去。
穿过一段回廊,尽头的殿门被南渊缓缓推开,伴着轻轻的门轴转动,一阵氤氲的水汽顿时扑面而来。
飞焱抬眸向殿内望去,大殿正中,一眼温热的泉水被白玉筑成的华美台阶包围其间,水波轻轻拍打着池沿,柔和的烛光便碎裂在粼粼的波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