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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新皇·使天下归于晋

“还说,如果再负隅顽抗,所有人的下场都和他们一样……”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骤闻小儿子的死讯,邱明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big人!”“邱big人!”

在满屋扶人的扶人,喊big夫的喊big夫的兵荒马乱中,府兵重重把头磕在地面,嗓音颤抖地说出了最后一个消息——

“方才我们派出去的探子回信,说、说孟重云带着麾下的亲卫,已在回来的路上,不r便可抵达上京!”

……

数不尽的打击之下,邱韦已经无法分辨自己是如何扶住桌案,又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的。

他的嘴cun颓然颤抖着,发不出一个字音,耳旁嘤嘤嗡嗡,全是哭声和因焦急而拔高的吵嚷声。

有人看到了未来的命运,绝望跪在地上,捂脸ton哭不止,还有人心存最后的希望,哀声乞求他想想办法。

都到了这时候了,哪有什么办法。

邱韦麻木地心想。

完了,全完了。

……

不知是否是哀莫big于心死,叫他无望间出现了幻觉。远处隐约传来铜钟悠远的嗡鸣声,从皇城的正中央开始,一圈一圈,如dang开的水波,逐渐扩散到四面八方。

第一声,第二声,第三声。

邱韦起初以为是自己幻听,但随着钟声一遍遍地复响,他看向四周,在其他人脸上发现了如出一辙的惊愕和空白表q。

等响声过十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他的心脏直直坠入了谷底。

宫钟齐鸣,连响四十五声。

是国丧。

建平三十年冬,big雪。

晋灵帝崩殂于上京,在宫中停灵二十七r,举国哀悼。

其后一个月,太子以通敌叛国、豢Yang私兵及谋逆等重罪,将叛党邱氏满门抄斩,魏王贬为庶人,又彻底清理了一番朝中的贪官蠹役,致使以燕王为首的无数氏族宗亲获罪下狱,只有割ro补上先前剥削过的民脂民膏,才可免去全族的流放之灾。

这项策令最初推行时,朝廷很是震动了一番,有许多被牵动利益的官吏big为不满,企图像裹挟前朝的每一代皇帝一样,向梁承骁施ya,b迫他改变决定。

但很快他们发现了,此举实在和以卵击石没什么区别。

因为与前朝处处So牵制的皇帝不同,梁承骁手握着绝对的兵权——北境有雁门铁骑威震天下,南境亦有破叛军三十万而不败之师,晋国上下,无人敢试其锋芒。

如果道理讲不明白,太子殿下也略通一点以德服人的手段。

终于,在颜昼领着羽林卫连抄了几个出头鸟的家,以儆效尤之后,朝野内外安安分分,再无一丝反对之声。

经此一役,众人也一扫过去刻板印象留下的轻视,对这位年轻的君主产生了不可磨灭的畏惧与心悦诚服感。

是年冬月。

big雪又落过几场,整座上京城都裹在素淡的银装中。

皇权的更替对城中百姓而言,并无太big影响。待国丧过后,各家的铺面重新开张起来,贩夫走卒回到街巷中,东城十六街逐渐恢复了原本的繁华re闹。

丧期刚过不久,太子尚未正式登j加冕,平r仍在东宫起居,上朝时才会在金銮殿议事和接见朝臣,其余诸事也是一切从简。

这r下朝以后,纪闻在偌big的东宫里转了一圈,没找见梁承骁的人。询问了影卫,得知他还在后院当中,并没有离开后,顿时心下了然。

他暗自叹了ko气,脚步熟练地一拐,往翠玉轩的方向去,无奈地祈祷梁承骁今天不会把自己关太久,或者他进门时不会被砸出来。

……

自太子从越国归来,将近一年过去,东宫内的花木与摆设还是同原来一样,分毫没有变过。

马管事接任总管的位置后,曾经试探xin地问梁承骁,是否要将谢公子用过的物件收起来,但才问出ko了一半,就觑见太子殿下阴沉的脸s,立刻把剩下的话咕咚咽了下去,自觉表示会把翠玉轩保存得好好的,一个花苞都不会挪动。

他说这话时,纪闻就在旁边站着,闻声yu言又止了半天,还是没有劝出ko。

这几个月里,谢南枝这个名字简直成了梁承骁身上的一块逆鳞,不能提更不能碰,多嘴问的人下场都没有很好——比如那r庆功宴上喝醉了酒,硬要拉着纪右卫追忆往昔,耿耿于怀地追问他在东宫书房看到了什么的李同舟。

据说李big人酒醒之后,就发现自己被拉到了城外兵营中,护军参领一脸同q地告知他,殿下嫌弃文臣羸弱不堪,指名道姓让他在兵营里待满一个月,以做百官表率。

“……”

暂且不提李big人现在想没想清楚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顶头上司,纪闻自以为是没那个想法以身试险的。

他在翠玉轩门ko等候了一会儿,正犹豫是否要进去看看q况,忽然听得房门打开的声响。

雪后初霁,庭院中玉树衔着琼花,上下一白。

梁承骁披一身墨s氅衣,玉带金冠,眉宇威势沉沉。

纪闻瞥见他掌心握的绢帕,正是谢南枝当初留下来的那一块,边角绣着几朵朱砂垂枝,如今一直被梁承骁贴身携带着。

他愣了一瞬,随后低声道:“殿下。”

梁承骁扫了他一眼,问:“何事。”

原本纪闻不至于在这时候打扰他,但想起外头的人,踌躇了片刻,还是垂首说:“宫外来了几位big人,正等着求见您。”

议事殿中,沉香袅袅。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出去请梁承骁的纪闻仍然毫无回音。原本坐在殿中等待的几位重臣也有了几分心焦的意思。

礼部尚书道:“上回与殿下提起这个话题,他就找借ko推脱过去了,如今先帝丧期已满,再拖延下去总归不合规矩。”

另一官员点头道:“正是如此,现在皇后还居住在景恒宫,先帝妃嫔也在原来的宫阙,殿下没有半点要搬迁的意思。东宫毕竟是储君的住所,殿下一直留在这里,不仅上朝不便,羽林军也难以行护卫之责,恐有安全上的隐患。”

“冯big人说得有理,我看三个月后的十五就是个好r子,届时已经开cun,天气也暖和起来,正适合好好chao办一场。”

几人来这里都是为了同样的目的,七嘴八舌附和了两句,虽然私下达成了一致,但对于要如何说服梁承骁还是没什么底气。说着说着,目光不自主地转向座位下首,几乎占去朝中一半话语权的两个人。

……

邱韦死后,崔郢作为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以及半个帝师,毫无疑义地接替了文臣之首的位置。

由于先帝崩逝突然,并未留下遗诏,太子又靠武力镇ya叛党,贬谪兄弟,才得以顺利继位。不少人以为像崔郢这样死守礼法的老顽固一定会对梁承骁big为抨击,斥其残害手足,得位不正,使礼崩乐坏。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从国丧到现在,以崔郢为首的清流文官不仅没有半点抵触的意思,反倒站在了太子一边,甚至在梁承骁清洗朝廷的时候,四处称颂宣扬这一策令,对世家宗亲big加ko诛笔伐,力排众议地支持削爵流放。

big风big浪都经历过来了,崔郢自以为已经稳如泰山,即使感So到其他几人的眼神,只当作没有看见,稳稳当当地捧起瓷盏,喝了ko茶。

与久居上京的崔郢不同,另一侧武将席位上,出现的面孔就不那么熟悉了。

议事殿右侧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年过不惑,面容硬朗的中年男子,尽管鬓角已经染上微霜,仍然能见出他年轻时的风姿。

从始至终,他都闭着眼Yang神,一字都未参与到话题中,周身气度平和沉稳,如藏锋于匣的宝剑,从外看不出分毫端倪。

即便如此,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敢忽视此人的,在说话间也时时敬重地观察他的表q,暗自揣测他的态度。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传来侍从的通报声。

梁承骁带着纪闻从殿外走进,众臣纷纷起身相迎。

“殿下。”

“殿下!”

旁人见礼,梁承骁俱是冷淡地应了,只在经过那位中年男子时,伸手虚扶了他一把,神s也端正了些许:“舅父。”

孟重云顺着他的力道直起身,深深看了一眼已经褪去少年意气,变得成熟冷厉,喜怒不形于s的年轻君王,才与其他朝臣一同回到座位上。

待梁承骁在上首落座后,有官员起身,向他劝谏道:

“先皇晏驾已满三十六r,丧葬之礼尽数完毕,国不可一r无主,朝不可一r无君,请殿下尽快举行加冕仪式,以安天下生民之心。”

晋国的丧礼承袭的是旧楚时的规矩,寻常人家没了父母,为人子女的要守三年孝期,不可嫁娶,不可为官。但皇帝守丧时,为避免耽误国事,可以以r代月,三十六r之后,就算守满了孝期。

有之前的商议在先,其余人也各自出声应和,你一言我一语道:

“前朝预备登j祭祖,无一不需要数月之久,如今定下黄道吉r,来年开cun便可举办。”

“江对岸南越的皇帝登j时,曾耗费万两黄金,准备了半年有余,咱们晋国的排场必然不能比越人差!”

“殿下后宅空置,无女眷子嗣,届时可一并举行选秀,充盈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

如果说前面这些事还算正常,能勉强听上一听,尔后这群人就逐渐偏离了重点,话里话外都是藏不住的私心,生怕新皇听不出来。

纪闻站在梁承骁下首,渐渐开始控制不住面部表q,脸颊jro隐约cou搐着,心道你们不想活也别带上我。于是在众人越说越起劲的时候,big声咳嗽了一记,以示提醒。

尾音落下,宫殿里霎时安静了一瞬。

能爬到这个位置的官员,没有一个不是人j,在察言观s这一道上各有各的造诣,见势不对的时候,都谨慎地闭上了嘴。

最初提起话头的big臣被尴尬地推了出来,僵着脊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梁承骁的回应,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问:“那依殿下之见,如何安排更为妥当?”

“……”

无论殿内如何嘈杂,梁承骁始终高坐主位,拿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扶手,神q不辨喜怒,听闻此言,才不咸不淡地开ko:“都说完了?说完轮到孤了。”

众臣低下头,自觉地噤了声。

“登j之事,容后再议。”

他扫视过议事殿中的朝廷重臣,语气冷然,不容置喙。

“孤已经命郑思全回南境整兵,在楚水彻底化冻之前,孤会亲自南下,Gon打越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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