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陛下可否赦免在在景王一案中So到牵连官员,并让他们重新赴任?”
“朕早就想这样做了!”段明烛忙解释道,“那都是栾鸿为了排除异己Gan的。如今朝堂上栾党的官员占big多数,朕想过将他们召回,也免得这朝堂让栾党弄得乌烟瘴气。”
沈扶缓缓呼出一ko气,垂下眸,低声说:“如此,臣愿意辅佐陛下,以身许国,万死不辞。”
屋里的龙涎香已经燃尽了,少许余味在西暖阁中弥散着。段明烛眼睛一涩,突然间抱紧了他。等了许久,他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朕才不要你以身许国。”段明烛喃喃道,“武将不惜死,天下太平矣①。冲锋陷阵的事,让朕去就是了。先生坐镇后方,让朕知道你在朕的身后,这就够了。”
沈扶身子一僵,下意识挣扎,可是段明烛却将他抱得很紧,他无奈道:“陛下如今是皇帝,即便战事再起,也轮不到陛下亲临前线。”
段明烛故意问:“皇帝为何就不能亲临前线?big晟江山是当年太祖皇帝亲自打下来的,big晟建朝之后,太祖也屡次御驾亲征,为何朕不行?”
“今非昔比。”沈扶道,“陛下不能冒险。”
近距离感So着他的体温,段明烛忍不住打趣:“先生,你就承认你这是在关心朕吧。”
沈扶就知道他这人正经不过三秒,伸手将他推开,翻了个身,再次拿后背对着他,不再说话。段明烛便从身后抱住他,然后闭上了眼睛。“朕可以不冒险,先生也不能再说什么以身许国的话。”
他顿了顿,说:“朕要你活着,一直在朕身边,辅佐朕。”
沈扶呼吸微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段明烛笑了笑:“睡吧,天都快亮了。”
“陛下也早些睡,莫要耽搁早朝。”沈扶低声说。
段明烛笑道:“好,朕与先生一起入眠。”
屋里安静了下来,龙涎香的味道已经越来越淡。过了一会儿,段明烛听到他绵长的呼吸,知道他是睡着了。
“谁要你以身许国。”黑暗中,段明烛若有所思片刻,喃喃道。“以身许朕还差不多。”***寅时二刻,天已big亮。
段明烛醒来的时候,沈扶正在穿衣。
他半张脸还藏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看沈扶披上朝服。不知为何,他此时心q还不错。
“先生没有半夜悄悄离开,真好。”段明烛笑道。
沈扶睨他一眼,说:“陛下让韩卓锁了门,臣如何离开?难道要臣翻窗?”
段明烛眨眨眼睛:“那可不行。翻个窗万一摔了,朕可要心疼死了。”
沈扶没打算接这个话头,只催促道:“睡醒了就起来,一会儿还有早朝。”
“cun宵苦短r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段明烛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朕自即位以来如此勤政,误一回早朝又如何?”
他本来想说“为了先生误一回早朝又如?楓何”,却怕说出ko沈扶又不理他了,遂只能省去了那几个字。
沈扶理好了衣裳,问:“陛下的膝盖可还疼?”
“好多了。”段明烛说,“一会儿乘御辇去奉天殿,不耽误早朝,先生放心了吧?”
韩卓听到屋里的动静,知道段明烛已经醒了,于是敲了敲门:“主子,可需nu才进来伺候更衣?”
段明烛刚想让他进来,张了张ko,却又看向沈扶,似乎在征询意见。
沈扶神s微变,他本就面皮薄,哪里愿意被下人们瞧见昨夜自己跟皇帝同处一室。
段明烛一笑:“他不进来也定然知道昨夜先生睡在这里。”
沈扶侧目看他一眼,低声说:“不许让他进来。”
段明烛扬声道:“你去传早膳吧。”
“是。”
韩卓应下,离开前,把门上的锁打开了。
沈扶听到外面已经没人了,于是想走,段明烛拦住他:“先生不用早膳了?”
“不必。”
“那可不行!”段明烛只穿着中衣和净袜便下了cuang,拦在沈扶身前。“先生本来就够瘦了,朕可不准你Yang成不用早膳的习xin。”
沈扶低头一看,微蹙双眉:“去把鞋穿上。”
段明烛抱臂扬了扬下颌:“你都已经把韩卓赶走了,没人替朕更衣了。”
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要沈扶为他更衣。
沈扶不想理会他,转头就走,段明烛突然拽住他手腕,沈扶拧了眉,回头看他,段明烛故作威胁道:“先生若是不答应朕,朕可是会报复你的。”
“哦?”沈扶收回手腕,冷冷地看着他,“陛下打算如何报复臣?”
段明烛狡黠一笑,凑到沈扶耳畔,低声说:“昨夜先生可宿在了西暖阁,若不答应朕,朕就让韩卓在朕的起居注写上先生的名字。”
沈扶:“……”
起居注是用来记录帝王r常一言一行的,平r里,后宫嫔妃的侍寝记录也需写在上面。但是段明烛的后宫至今空无一人,所以他的起居注上也从来没有过?楓侍寝记录。
沈扶看着段明烛一副得意模样,拿着别人的把柄,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最终,沈扶还是认输了,默默给他换下寝衣,又为他穿好贴?楓里和朝服,穿上靴子,系好玉带,戴上冠,一切准备就绪,段明烛满意之余,非要替沈扶挽发作为回报,沈扶硬着头皮让他重新梳好头发,这才作罢。
段明烛将他拉到铜镜前,看着镜中二人。
此时,段明烛一身玄s朝服气宇轩昂,沈扶一袭深红官袍道骨仙风。二人虽年龄相差些许,气质迥然,然而却同样身姿高挑,相貌出众。
“先生,你看我们像不像一对天生的……”
话音至此,段明烛突然戛然而止,望着镜子里沈扶的清冷面容,硬是把即将脱ko而出的“神仙眷侣”咽了回去。
“……鱼水君臣?”
沈扶轻咳一声,不想回答这个不正经的问题。只道伺候完更衣,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段明烛看着他的侧颜,噘噘嘴有些不满,却还是拉着他一同前去用早膳,然后前往奉天殿上早朝。
当r夜晚,李泱前来给段明烛复诊,发现他已经好了许多,沈扶也放下心来。看着他痊愈,沈扶便提出想回府,段明烛纵然不舍,但也没有理由留着他了,只能派韩卓将其送出宫去。***三r后。
段明烛正在御书房里看奏疏之时,韩卓走进来,称楚酌求见,段明烛便让他把人请进来。
前些r子,段明烛要贺浔暗中调查楚王府瘟疫,以及那天遇到的宫女之事,他知道,楚酌这趟进宫,应该是贺浔调查出结果了。段明烛屏退屋子里所有的人,楚酌走进殿内,行了礼,二人这才谈起了正事。
楚酌眉眼淡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温声道:“贺浔暗中查出,那名宫女是司制局的一名绣娘,名叫盈儿。家中无父无母,五年前为了给Yang母治病,入宫为婢。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其他亲眷。底下的人在宫外五里的林子里找到了她的尸体,是自缢而亡。昨r贺浔去到了他Yang母的家里,发现的时候,也已经遇刺身亡。”
段明烛微蹙双眉,不知不觉间收紧了五指。
“刺杀之人,能看出武功路数么?”
楚酌敛眸,道:“那老妪不懂武,要解决她,只消匕首一击致命,什么都看不出来。”
段明烛神s微沉。
楚酌:“贺浔想请示陛下,是否将司制局调查一番,但是这样做的话,定然会惊动旁人。”
段明烛斟酌片刻,摇了摇头:“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先不说能否查出结果,此事恐怕是那名叫盈儿的宫女So了人指使,司制局掌事想必也不知晓。若是继续往深里查,也只能暗中调查,否则定然打草惊蛇。”
楚酌微微颔首:“臣会将陛下的话转告贺浔,如有消息,再禀报给陛下。”
想着这件事q,段明烛神s凝重。楚酌见状,不j询问道:“听闻前些r子陛下腿疾发作,近来可好些了?”
段明烛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好多了。”
楚酌放下心来。
段明烛心里实在纳闷,又道:“那宫女究竟是So何人指使?朕居然一点头绪都没有。她那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让朕闯入宁康宫,被太后骂一顿?”
楚酌沉ying片刻,说:“陛下如今是九五之尊,周围虎视眈眈。更何况,陛下与栾党不和,说不定,有人想坐收渔翁之利。陛下不得不防。”
段明烛闻言,握紧了拳头ya在案上,沉声说:“对付一个栾家,朕已经够头疼了。到底是谁还想给朕找这么多麻烦。”
楚酌站起身来,行了一个揖礼:“古往今来,历代帝王哪一位不是身侧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陛下今后只消多加小心,但也不必为这些小人忧心。”
听他这一番话,段明烛倚靠在椅背上,缓缓吐出一ko气:“你说得对,是朕狭隘了。”
楚酌敛眸,重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至于另外一件事,贺浔倒是查出了些眉目。”
“何事?”话音刚落,段明烛突然想了起来。“他查出了楚王府瘟疫的源头?”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宋史·岳飞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