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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禅位

第144章 禅位

凉州城的兵营校场上,郑郁持弓s出最后一箭,随即收弓活动了下酸麻的手腕。

身边的王台鹤也同样收弓,听军士说是郑郁赢后,叹道:“怎么又输了,你最近背着我偷偷练了?”

“哪有!”郑郁笑着说,“是你心里高兴,要回长安述职请军功,这箭就s不稳了。”

王台鹤取过驾上的水囊喝了几ko,疑惑地说:“可是圣上让我回京的旨意还没到,按理来说,一月内这圣旨就会到了a。如今我回来两月,这朝廷的圣旨还没到。”

帝王年暮,任何一次新皇登j对于朝廷来说都是清洗,而他们这些边将也会遭到新皇的忌惮。

王台鹤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发去军报,这一路山水迢迢送到长安就是晚些时辰了。

郑郁说:“之前我爹战胜,有时这圣旨也是数月下来,别着急。不过犒赏军士们的册子报上去了吗?”

王台鹤说:“报上去了,但我怕朝廷里的人tun功,所以才想亲自上长安看看。”

军功勋级是最重要的东西,若是被冒领或是tun了赏钱,这对在前头卖命的军士不公平。

郑郁颔首理解这些,王台鹤又与他聊起军民之政。两人闲聊时,齐鸣快步过来,严肃道:“二公子,兵部来文了。”

河西节度使衙内,林怀治、郑郁、王台鹤对着这封兵部文书和郑厚礼的亲信思索。王台鹤道:“为何这封文书没签中书令的名,而本该他签名之处说是在告病假,这文书就这样发到我手里?”

“这诏书说让瑶光兄回长安,而我爹则说自己病了让我回京侍疾。”郑郁看着文书和郑厚礼的书信,皱眉道,“就算诏书没有中书令的亲签,可其余六部和门下是过了的,那就是有用。”

林怀治严肃道:“父皇怕是病危,否则郑尚书不会让你们回京。”

郑厚礼的家书说自己病重让郑郁快些回来,而政事堂的文书则让王台鹤回京So赏,知晓郑郁立功突厥后让两人一同回长安。

而这些字上,丝毫没有提到林怀治。

“病危?”王台鹤早跟刘从祁是一党,他对林怀治说:“难怪要召我们回去,可最该回去的不是你吗?”

林怀治眉心一皱:“连慈三r前的来信说长安一切无虞,可郑尚书的信是百里加急。若京中有变,那他的信肯定要到了。”

王台鹤说:“真有变动,太子登j,你难不成打算从河西打回长安吗?你得让圣上下旨,让你回去a。”

“不一定,还有新皇登j这条路。”林怀治冷静道,“再不济还有国丧,事q不能急,只要回了长安什么理由都有。你们先回去,稳住局势。”

郑郁能明显觉出林怀治的不安,说:“那我和瑶光今r就回,快马加鞭数r便可回长安。”

自知事q严重,王台鹤也不好说什么,点头应下离开收拾行李。

屋中只剩两人,郑郁握住林怀治的手,紧张道:“变数太快,一瞬就可翻天。衡君,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去。”

可没有朝廷下达的诏书,外任为官的皇子回京乃是big罪。

林怀治笑着说:“若我没有猜错,父皇命我还京的密信已在路上。刘九安控着南阳道人,已经进天言说太子星b宫了,这一切都来得及。”

“圣上危重,太子和刘仲山一定在争权。”郑郁反应过来,说,“在这种失控的朝局下,圣上召你回去不是警告太子不要亲这位中书令吗?太子要是回过神来,顺着圣上的话走,很是危险。”

若是林怀湘醒悟过来顺势杀了刘千甫,那一切就不妙了。林怀治轻松说道:“要真是这样,我这个四哥就不会放任刘仲山坐big到如今了。”

德元二十三年九月初三,河西节度使王台鹤回京述职,凉州长史郑郁回京侍父疾。

德元二十三年九月初七,严子善的信与德元帝的密信一同传至林怀治手里,林怀治看着手里德元帝亲笔写的信。

“月余未见六郎书,不知何其。闻塞外苦寒,念及中秋月圆,忆去岁与儿同下玉棋,一时耶耶思郎yu死乎。郑公病重,传其子回京,不忍你等分离。又见阿娘生子,耶耶与娘念你许久,速返京与之相见。”

林怀治重复着那句,眼底生出无边苦涩:“一时耶耶思郎yu死乎,真的是想我了吗?”

明黄帷幔翻飞的殿内,德元帝半靠在cuang头,袁纮服侍他进完汤y,而后跪在cuang边几乎哭出声:“陛下,臣数年未见陛下。您怎疲至如此?这江山社稷不能没有陛下a!”

德元帝呼出一ko浊气:“还没死,别哭,把眼泪擦擦。”

袁纮以袖掩面擦去泪水,双目通红。德元帝闭上双眼,缓缓道:“维之,你jao过我那么多儿子,你说谁最适合做皇帝?满朝臣子里,我最信任最倚重的就是你了。”

没有任何一位big臣能逃过帝王的那句,我最信任你。

“陛下已经有了答案,不必再问臣。”袁纮诚实说道,“天子德行兼备才是万民福祉,惠文太子故去多年,但他所编撰的子训长安城内几乎是家家都有。”

“这些r子,我总是会想起怀清。”德元帝嘴角go起一抹苦涩的笑,“可天子过于仁慈,势必为臣者ya制。怀湘就不像他这位二哥,可......这几个儿子,好像没一个像我的。”

君臣没有在话里提起当今太子,袁纮劝德元帝:“陛下,在此时易立储君势必朝野震dang,还望三思。其实佞臣坐位,不管是哪位王子登j都会So人钳制。”

德元帝睁眼转头看袁纮,笑了一声:“前几r南阳道人跟我说了句话。”

袁纮微垂眼手心冒汗,开始紧张起来,德元帝继续说:“他说相星明华闪亮,而彗星入太微垣,犯黄帝座,是为帝星凶兆。维之,你看何解?”

“陛下,天象之说不可信。”袁纮还是直言,“不过这诸天星辰里的相星确实明华数年,太子星微,这ya得住吗?”

德元帝看着袁纮的满头白发,忽生出年华逝去的凄凉感,他说:“太子真有此心,我怎能防住?更莫说这相星,我儿的路还很远呐。”

说罢德元帝挥退了袁纮,一个人看着香雾青烟不知在想什么,张守一上前说:“陛下,阳昭长公主求见。”

德元帝叹了ko气:“这孩子,唤进来吧。”

林嘉笙一进殿就直扑在龙cuang上哭,德元帝拍着她的背宽we,说:“怎么了?我的小公主,这长安城里谁又惹你了?”

林嘉笙趴在德元帝的胸膛上,只听头上的气声弱微无力,她坐起身擦净眼泪,从袖中拿出几封书信,说:“五哥,我与驸马前两r才成婚。可这污蔑脏水,这么快就泼到他身上了,这长安城里只有五哥你对我最好,可要是哪r你不在了,谁还会继续对我这么好?”

德元帝接过书信,九月的阳光照着封封印着血红印的泣血书信。字字珠玑朝廷,事事不离群臣,德元帝看完后,jao给张守一,冷冷道:“这人你从哪里抓的?”

林嘉笙反问:“五哥不信我?这是严明楼送来的big婚贺礼,里面有件上清珠。上清珠是帝王所用之物,他严明楼这么会有?于是我顺藤me瓜查到了这些。五哥要信我。”

“没有不信你。”德元帝说,“只是刘仲山为何要怎么做?你揪出他的事,他要是把你牵连进去怎么办?”

“驸马是严明楼的儿子,又与怀治jao好。”林嘉笙说着她与严子善在家时就议好的答论,声泪俱下,“刘相一心向着太子,又怎么会让其他皇子挡太子的路。何况严明楼、袁纮、郑郁以及郑郁的父亲北阳郡王都跟怀治有多多少少的关系,我查出这封伪造的请成王趁你病弱谋反的诏书可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而他刘仲山则会是新朝的权臣,到时就没有人可以拿得住他了。”

“刘仲山。”德元帝长吁一气,“中书令,他属实太敢了。”

林嘉笙观察着德元帝的脸s,看他无恙后,以手帕掩面哭泣着说:“皇室宗亲多来赖天子,可刘仲山分明没把五哥的姊妹儿女放在眼里。我不知,待五哥千秋万岁后,这江山社稷该当如何?”

德元帝严肃道:“千古罪人的骂名不能留于我,这些我都知道了。”旋即他问林嘉笙:“驸马对你好吗?”

林嘉笙点头,德元帝闭眼笑道:“那就好。”

翌r,紫宸殿内,德元帝气s好了许多,盘膝坐在榻上,面前身着紫s官袍的刘千甫对他说着近来的军国big事。最后说郑厚礼趁他病时,下诏书让王台鹤入京的话,岂料德元帝听后只是笑笑并未生气。

这时刘千甫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德元帝一直在对他施以微笑。帝王苍老的面容从始至终盯着你笑,笑意挂在脸上,可眼底却满是凉薄。

刘千甫忙跪下,说:“陛下今r是有什么吩咐吗?”

德元帝没有回刘千甫的话,随意道:“仲山,我认识你快三十年了吧?”

刘千甫回道:“陛下与臣相识已有二十八年。”

“二十八年了。”德元帝喃喃道,“怀湘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六岁。都说当年徐福出蓬莱是为始皇寻长生y,仲山,这世上真的有长生y吗?”

刘千甫没有回答,有时不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德元帝轻笑一声,说:“前几r南阳道人跟我说,彗星入太微垣,象征皇太子即将谋反。你说我该不该信?”

“天象是古之吉兆,若陛下信,则太子危,若陛下不信,则帝王危。”刘千甫说,“此等悖君狂逆之言,臣不知该说何。”

德元帝说:“你逃避了这个问题,仲山。这不像你,是因为我老了要离开这个人世,所以你已经在选择新的君主了吗?”

刘千甫冷静道:“臣没有,臣这一生皆以陛下为先。怎还会有新君?”

“是吗?”帝王的声音响在空旷的big殿里,他冷眼瞧着面前俯首跪地的人,冷漠道:“过来。”

只有过来二字,没有其他,刘千甫垂首膝行过去,眼前景象由红锦山河图慢慢变成皇帝垂在榻边的龙袍。

德元帝瞥见刘千甫满头乌发未生白丝,鬼使神差地me上去,他想知道这个一生都懂他心思的人,到底是人还是妖。可他的手还是在半路停下了,最后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