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有些事强求不来,主子,且随他去吧。”卫凌说完便想将手扯出来,谁知那擒着他腕的手固执得很,是怎么也甩不脱。
“卫凌我知道你说的不只是馕饼。”呼延云烈急得咳嗽两声,咽下一口唾沫方才道:“从前都是我的过错,卫凌…”呼延云烈捏着卫凌的手紧了紧,“求你…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主子!”卫凌愣在原处,半晌都没说出话来。主子是天下王者,即便再任着性子胡来也不该对底下说出“求”这一字,这般口无遮拦,如何有为王者的自持?如何让群臣万民臣服?
“主子不该如此荒唐,卫凌是臣属,主子是王上,如何能轻易说出这个求字来!”
“卫凌,你还要装作什么都不明白吗?”呼延云烈捏着卫凌的双肩道:“我已然说过,我对你不只君臣而已!”
“若非君臣,主子以为卫凌还会在这吗?”卫凌脱口而出道。
这话宛若惊雷炸在呼延云烈耳边,他只觉得心口那处的伤痛一抽一抽地加剧,直至蔓延到半个胸膛。
原来每一次自以为是的靠近都不过是虚妄一场,他以为卫凌能够原谅释怀,却忘了在他身边的每一刻,卫凌都可能记起从前那些不堪的往事。
卫凌永远不可能全然释怀。
思及此,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失去了耗费毕生都无法挽回的东西。
呼延云烈像只落败的野兽低喘着。紧皱的眉心,刷白的脸。
映在卫凌眼中,只认为他又要发怒,顿时觉得有些讽刺。
刻入骨髓的性子如何是一时半会儿改得了的,说得再动听、许诺得再笃定,脾性上来了仍是要照着从前那般非打即骂。
好在他如今不会再为这些事伤神了,打在身上的痛于他而言从来算不得什么。
从前每每痛到他心里头的总是主子的那份不留情面。他以为主子待他是有不同的,后来才知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念。
他再不会无穷无尽地替旁人找寻伤害自己的由头,不必亦不值。
他是有血有人的人,并非一件器皿,即便从前是,如今也不是。
“主子又要责罚卫凌了?”卫凌平静道:“主子这次是想用鞭子还是棍棒?亦或是二者齐用?”
“卫凌…我…”呼延云烈心口疼得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似有细针在插入心房翻搅,直叫他一呼一吸都是血淋淋的滋味。
怎么会罚?怎么舍得再罚?
卫凌还当他是从前那个肆虐无度的呼延云烈?原来卫凌一直都未全然信了他的话?
原来那一夜的情欲,当真只是因为他渡给卫凌的那些雄浑质暖的内力,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思虑越多心口便欲痛,呼延云烈绷紧着身子不愿让卫凌看出异样,只是藏在宽袖中的双手已抖得不成样子。
“主子若尚未想好如何罚才得尽兴,卫凌便先行告退,待主子想好了卫凌再来领命。”
卫凌不愿继续纠缠,实在不必把这最后一些情分耗尽。
“卫凌…”呼延云烈牵住卫凌的手,掌心的热汗引得卫凌侧目,然而这丁点异常尚不足以引起心中的疑虑,他虽觉得呼延云烈瞧着有些反常,却终究没看出什么。
“主子还有何吩咐?可是想好了要用何种刑罚?”
“卫凌…膳房做了几道菜食,你…陪我一同尝尝,看和不和胃口。”
从呼延云烈入齐起,就跟着他的总管公公刘胜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卫大人,马车才驶入城王上就着人来传了话,说是要备着些热菜在宫里,等卫大人与王上同用。”
刘胜拱着的手横到二人中间,试图缓和些这灼人的气氛。
自打林华亭那次他就猜到了王上待这位卫大人不一般,只是那时王上不愿直面其心意,他一个做下人的又怎敢置喙。
如今这位卫大人到看着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他方才虽站在远处,只听见王上请卫大人陪同用膳的言语,但看卫大人那昂扬的气焰,倒是让他这个旁人见了,只觉着从前的王上和卫大人颠了个儿。
“卫凌…”呼延云烈不敢就此放卫凌离开。
卫凌心底埋着怨,若他不与卫凌解释清楚,让其带着怨离开,这怨只会日积月累直至二人之间再也无可挽回。
齐阳之时,卫凌恢复记忆不久,又因自己强行将内力只分两次便全然渡给了卫凌,至其因寒毒阴亏的身体不得不受他那质暖精气的蛊惑,因而才有了那夜的情欲。
卫凌从没说过原谅,他就自顾自地替他原谅了,真是可笑至极。
呼延云烈忍着愈发剧烈的绞痛,勉强笑了笑道:“好久没一起用膳了,就这一回、一回…”还想再说,然而仅是几句话的力气便已让他痛得难以忍受,踉跄着退了两步。
刘胜见状赶紧上前去扶,斟酌着劝道:“王上,莫要动气,太医说了您这心口的伤要好生养着,不可激、不可怒啊…”
眼珠流转着瞟向卫凌,见人眼中有几分不忍,便添了把火道:“要是一个没养好,往后就是一辈子的病根了,奴才求王上保重龙体。”
呼延云烈扶着刘胜的手一直颤着,几个呼吸的来回才压下那阵剧痛。
才刚缓些,便急着对卫凌道:“用膳…一同用膳。”
看着呼延云烈凹陷的两颊,比之从前瘦削许多的身形,想到这一路车程颠簸,看着他每顿只吃得下半掌大小的馕饼。
终是不忍道:“罢了,那卫凌逾规了,这便去伺候主子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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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章发不出去的内容里有影响情节进展的设定,这章给了。
卫凌和呼延云烈那啥是因为渡内力的原因,生理大过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