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都是因为那个卫凌。
不仅让他心悦诚服的铁血王者变成了一个耽溺于儿女情长的庸人,还让他今日受此大辱,来日必要让他还回来!
“王上息怒,是炙影狂妄,此次护主不力,心甘情愿请卫凌大人发落。”
言罢,膝行两步到卫凌脚边埋首。
卫凌面色有些僵硬,今日这场面总让他有些不适。主子口中的论资排辈确实是暗卫营中默循的规矩。
暗卫营中,除营首外,若涉发号施令之事,皆是论资排辈而行。
但主子如今忽然对炙影发难,倒是让他觉着主子这是因自己的缘故偏私了。如此这般,这要众人怎么想主子?又怎么想他?
卫凌躲开炙影的拜俯,对呼延云烈躬身道:“炙影大人是暗卫营营首,即便卫凌资历长于其,也无权发落,望主子另寻他人裁断。”
“那便是我的不对了。”呼延云烈似乎料到卫凌此言,只笑笑道:“从前论功行赏总漏了你,如今便趁此机遇一齐补回来。”
呼延云烈宣来笔录太监,一字一句道:“齐阳一行,卫凌护驾有功,功功相累,酌升卫凌为暗卫营一等暗卫,位至暗卫营副营首。”
“主子这不合规矩…”卫凌连忙止住笔录太监的手,想要呼延云烈收回成命,却被呼延云烈”拦道:“卫凌,你再要推拒才是真的不合规矩。有功赏,有错罚,向来如此。我当着众人的面给你赏赐、封你官位,便是告诉所有人,这些皆是你应得的。”
呼延云烈目光巡过一圈道:“本王不会因偏爱一人便给他封赏,也不会因为有人求情,而轻饶一人。”
卫凌咬了咬下唇,自是知道呼延云烈言之有理,但那么多无名暗卫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致死都未必能有个属于自己名,让他如何能一个人安心受赏。
“暗卫营的规矩也该变变了。”呼延云烈俯视着脚下炙影道:“齐阳一行两次刺杀,其中一次便有你暗卫营的份。”
“炙影,是办事不利,还是…”呼延云烈故意顿了顿道:“起了反心。”
“这两罪,你自己选一个。”
谋逆与疏忽,二者之间炙影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炙影办事不利,求王上责罚。”
“一百脊杖,自己去刑房领。”
“是。”炙影虽心不甘情不愿,但眼下也只能暂且退下。
路过卫凌时,他狠掐了自己一下。来日方长,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待呼延云烈处置完了炙影这边的事,呼延锡和才缓缓从马车上下来。
呼延郎儿看见呼延锡和,殷勤地上前两步想要亲近。
祖爷爷让他进宫跟着云烈伯父学领兵打仗、学如何治国理政,可眼下看来呼延云烈伯父似乎并不喜欢他。
其实他也能想到,全天下有哪个王者不希望是由自己的子嗣来继承王位呢?况且如今这江山,皆是呼延云烈叔父自己一刀一箭打下来的。
拱手给他,定是不甘心的,往后,他定要对云烈伯父好一些。
好在如今锡和伯父也来了,爹爹和锡和伯父是亲兄弟,云烈伯父和爹爹堂兄弟,这么算来,锡和伯父应当会同他更亲近些吧。
“郎儿见过锡和伯父。”呼延浪儿规规矩矩地给呼延锡和行了个大礼,谁知没引得呼延锡和半分侧目,只将他当做空气一般无视。
没得到回应,呼延郎儿尴尬地起身,却听见呼延锡和出声道:“让你起来了吗?”
呼延郎儿不知他锡和伯父这是何意,只老老实实地跪了回去。
呼延锡和见状,嗤笑一声道:“和你那爹一样蠢笨。”
乍一下听见旁人说自己爹的坏话,还是那么好看的锡和伯父,呼延郎儿心里泛出点委屈。
明明很想反驳,但一想到方才才因为乱说话被云烈伯父训斥了,如今又怎能再惹锡和伯父气恼?
只得将委屈死死地憋在心里。
谁知那委屈怎么也堵不住,还化作水,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段刻跟在后边,对这眉眼间与呼延锡和有半分相似的孩子生出了一点恻隐之心。
小孩子心性敏感最易多想,从前他的师弟们能因为师傅一句斥责哭上半宿。
眼前这孩子看着并不顽劣,于是便劝呼延锡和道:“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呼延锡和立刻回眸瞪了段刻一眼,冷冷道:“第一次见面就要为他说话?”
“不是为他说话,只是…”
呼延锡和不听段刻解释,将他往呼延郎儿那推了一把道:“这么喜欢他就认他当主上去,我消受不起。”
“锡…将军…”段刻上前一步扯住呼延锡和的衣袖,不松手道:“我不喜欢他,段刻只认将军一个主上。”
呼延锡和正在气头上,虽因着段刻这坦率直白的热切消了三分气,但仍不肯给人多少好脸色。
不轻不重地将衣袖扯回道:“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往后再敢惹我不高兴,便认别人做主上去。”
“不”段刻道:“将军不要段刻,段刻便以死明志。”
“你…”呼延锡和指着段刻半天没说出话。
呼延云烈饶有兴趣地抱臂看戏。他半辈子没见过呼延锡和吃瘪,眼下这稀奇事,往后可不一定见得着了。
“你闭嘴。”呼延锡和一把扯过缰绳翻身上马,气恼间竟却忘记了昨夜那一遭情事在股间留下的酸疼。
气势冲冲地坐到马背上,眉间却是一皱。
段刻知道呼延锡和那里不适,当即一个飞身上马,落到了呼延锡和身后。
双手环绕着呼延锡和扯着缰绳将人固定在怀中,恳切道:“将军不宜驾马,可由段刻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