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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回宫

第103章 回宫

“自我有记忆起,娘便是终日以泪洗面,我那些个所谓的兄弟,自小以捉弄我取乐,不过…呵,如今他们的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间。”

段刻看着呼延锡和作狠的模样,眼中迸射出毒蛇捕猎时的冷光,心头除却心酸却无半分他意。

“你这是什么眼神?”呼延锡和见不得段刻用那样一双柔润怜悯的眸子望着他,就好像他是一只急需人抚慰的小狗。

他用力地拍了拍段刻的侧脸,恶声恶气道:“如今我是你主上,要也是我该拿这眼神看你,而不是你拿这样的眼神看我。”

“好”段刻反握住呼延锡和的手,顺着他哄道:“往后也许你心疼我。”

呼延锡和顿时熄火。

段刻好似就踩在他心上那点蹦哒,总能踏踏实实地找着他层层包裹下,最软的那丁点地方。

不愿承认那骤然一刻的悸动。

呼延锡和又拿出了那副漫不经心地慵懒模样,自顾自地挂到段刻身上道

:“你知道他们怎么捉弄我的吗?”

段刻摸了摸呼延锡和的脑袋安抚道:“不愿说可以不说。”伤口扒开一回便痛一回,他不愿看到呼延锡和为难自己。

“我偏要说。”呼延锡和固执道:“那年宫宴,请了一众部落首领和眷属,那么大的场面啊,我从来没见过。他们说,若我扮做女子,穿着那歌姬的衣饰到宴会上献舞,必能给我那爹长脸,到时候哄得他高兴了便能高看我一眼。”

“可笑我当时兴致勃勃地献舞,却被我那爹一脚踹出帐外,在帐子外罚跪了三个时辰。”

段刻闻言,一把握住呼延锡和的手,冷言道:“所以哮症便是这样来的?”

呼延锡和一愣,没想到段刻把他有哮症一事记得这般清楚,当即能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只愣愣地回道:“也不全是,胎里带出来的病,只是冻了那一回之后便严重了些。”

呼延锡和这话说得轻巧,实则当年呼延锡和那点哮症只消好好养着,四五岁之后便能痊愈。

只因为那一次受冻,伤了身子的根基,往后那哮症便要跟一辈子了。

“我必要他们都还回来。”

“那么久的事了,还等你给我讨公道?”呼延锡和喜欢看段刻为他上紧的模样,捏了捏段刻绷紧的嘴角道:“不准做出这么骇人的神情,我看着不爽快。”

段刻这才稍缓了脸色。

“当年呼延云烈替我平了此事,你想得出吗?那么一个呆呆愣愣的小子,气势汹汹地闯入一派和乐的帐子,我那所谓的兄长还端着敬他的酒樽,下一刻就挨了他一记重拳,牙都被打掉了三颗。”

呼延锡和想起了那日的场面,众人见了鬼似的看着呼延云烈“大杀四方”,一个人将比他长三五岁的堂兄弟打得连连求饶,他那爹摄于呼延王的淫威不敢斥责呼延云烈,护卫便更加不敢上前。

那一日,当真是给宴席上的众人演了出好戏,其威力不亚于直接当着众人的面给了高座上那人一耳光。

“所以,你便因此与他情谊深重些。”

若是当年他在呼延锡和身边,便轮不到呼延云烈来替锡和出头。

呼延锡和看着段刻那生出几分失意的神情,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咦”了一声在鼻边挥手扇了扇道:“一股什么味儿?”

段刻以为呼延锡和是在嫌自己身上味重,当下便挪开了些,甚至举起衣袖闻了闻。

自跟着呼延锡和后,知道人娇贵,他每天都勤换衣裳勤沐浴,应当不至于有味的。

呼延锡和凑到段刻怀里拱了拱鼻子,笑道:“是股醋坛子翻了的酸味。”

段刻这才反应过来,呼延锡和是在逗他。

“我与他可是堂兄弟,你这脑袋里想什么呢?”

段刻小声道:“赵氏兄弟相亲者不在少数。”虽然都是暗地里相亲,但总有人不顾及这个,而锡和又那么好看,人见人爱…

被狠狠地弹了个脑瓜崩。

段刻捂着额头有些委屈地看向呼延锡和。

“我小时候一直以为,全天下除了卫凌,应当在没有人看得上呼延云烈那个呆瓜。”

当年他在寒天冻地里,盯着帐子里那其乐融融的众人整整三个时辰。

凛冽的风沙刮破了他的脸颊,手脚皆已冻得失去了直觉,他当时以为,那双脚必然是保不住了。

帐子里的人觥筹交错,红光满面,谁还会记得帐子外快要冻死的少年。

那三个时辰里,他想了二十八个能让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

他认清了自己在他那爹心里的份量,无人救他,他便要自救,那些算计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谁知道呼延云烈那小子姗姗来迟,看见跪在冰天雪地了的他,让身侧的卫凌给他披了件裘衣。

呼延云烈问他为何跪在这,他便如实说了,本以为这小子做多不过替他说两句话,谁知人竟然直接冲进去将那些始作俑者打了。

当面出手自然比背后算计更解气,但呼延云烈却因这事被他那四哥寻着了错处挑拨。

老呼延王听信谗言,信了呼延云烈那次是故意大闹宴席、挑拨他和手足兄弟、属意王位的说法,将这个他平日里最为娇惯的嫡子,打了五十板子。

天家父子呵,宠弃荣辱皆只在一时间。

这事的最后,呼延云烈这个仗义直行者成了伤得最重、在床上躺得最久的那个。

当真荒谬。

“不过他也不亏。”呼延锡和笑道,“因为这事,他成了我呼延锡和唯一的兄弟,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他。”

“所以,你这次便是因为他才甘愿会的都城?”

段刻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依呼延锡和的性子,其实并不爱与人争斗,他只是在意自己看中的事。

“也可以这么说,毕竟呼延云烈这直肠子领兵打仗还够用,但要同人勾心斗角乃至周旋于各方之间权衡利弊,大概是不够用的。”

如今朝中大事皆由陆言白说得算,月氏马上得天下,关外关内上至宗祧继承下至风俗佳节皆是大相径庭,哪里养得出能治天下的奇才。

提拔的几个月氏世家子弟,要么无心,要么无脑,一个个还没呼延洵心眼多,哪里担得了重任。

拼了全族之力打下的江山,若是守不住如何告慰那些战死沙场的亡魂?

段刻岂会不知“人心叵测”四个字?他已见过一个王朝的覆灭。

赵氏当年何其强势,传承百年,稳坐诸国之首,何曾想会覆灭在他们不屑一顾的“关外蛮族”手中。

“权位纷争,永无止境。”段刻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呼延锡和的鼻尖蹭到人颈窝中,瞌着眼道;“所以待呼延云烈坐稳了王位,便要他封我做个逍遥王,自此不问朝堂事,游山玩水去。”

说着便咬上段刻的下巴,妖媚般蛊惑的声音道:“本将军令你随同前往,你尊不尊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