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她说不下去了,药性发作的时候,她的高烧上来了。40度2。人不再抽搐,但是昏迷过去了。我跟医生说:“满足她的愿望,就让她安乐死吧。这样的治疗,谁都承受不了的。”
医生说:“中国没有安乐死的法律。这次的血清可能有问题,下次不用了。”
“可是,这样活着比死更痛苦。”
“那我们也没有办法。这是法律。”
是的,你们没有办法。可是面对自己的生死,我们居然无法选择。
世界又封闭起来,人生没有尽头。疼痛还没有结束,人们又要奏起乐来,去寻找更多的悲伤。全部的恐怖就是,还要活下去。我依然天天给妈妈去送饭,虽然她还是几乎什么都不吃。但是,她又一次被抢救回来了。她用轻微的声音说道:“小莲,我让你这么辛苦;还有小梅,那么热的天,在给我做饭。我心里难过得很,我老是打搅你们……”我看见她哽咽着,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眼泪在眼眶里转动着。
“你胡说什么啊。你什么时候打搅过我们?你给我们机会,让我们还债来了。”
妈妈笑了,我努力跟着她一块儿笑。回家的路上,我的“老坦克”又出事了,不是漏气,就是链子又脱了。骑着骑着,就非走下来找地方修车、补胎。等在烈日底下,太阳暴晒着,一点遮挡都没有,我会感觉心里有了一份踏实。我想跻身于这热烘烘乱糟糟的人群里。哪怕是身边追来一群讨饭的,我像没有看见一样,既不赶走他们,也不会施舍一分钱。我糊里糊涂,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一回家,就是死死地捧着电脑,在互联网上半天不肯下来。最后,还是给海诺德发邮件了,这时候我才明白,我害怕……几分钟以后,我看见他的邮件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