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亦拾起书架底部中英双语的《All my life》,拿笔“刷刷”签了一小沓。
Hogan问他为什么突然想回国,江舒亦随口应,说毕业论文想做中英文学比较,A大有个教授在这方面深耕了许多年……
Hogan听完,扭头观察他表情,有一会儿没说话,忽地问,“你还好吗?”
笔尖顿住,又行云流水地继续,“和以前一样,挺好的。”
江舒亦把那沓书搁在桌边,转移话题和Hogan聊了会儿。
讨论完小说具有争议性的结尾以及下一部的进度,他看看时间,签售会该开始了,便起身离开。
江舒亦沿着做旧的手扶橡木楼梯下到二楼,外面风很大,传统风格的框格窗半开着,窗帘鼓荡,猎猎作响。
他走去关窗,发现雨停了,天空出现大片云彩,日光倾洒下来,碎金般地覆在书店门口排着长队的人群上。
太久没睡好觉,又淋了雨,莫名有些烦躁,他走到室外长廊,倚着墙,扯开衬衫扣子,点燃一支烟。
混合烟温和,辛辣不足,余味纯净,是用来舒缓心情的最佳选择。
离签售会开始时间越近,队伍越长,目测最少三四个小时才能结束。江舒亦漫不经心地扫视街道,在有条不紊的人群中看到个异类。
一个很高大的男人,穿得很随意,站得也很随意,在队伍后端等了会,便去跟小雀斑搭讪,不像参加签售会的样子。
果然,那男人搭讪完,退出人群,从后门拐去了隔壁的商场。
江舒亦吹了会儿风,回完导师邮件,一抬眼,看见那男人从商店出来,身上穿着制服,和店里提供给志愿者的一模一样。
他慢半拍地想起,店里的制服好像就是从隔壁商店买的。
江舒亦看着那男人躲开小雀斑,混进众多志愿者里,步伐匆匆进了书店。
那一瞬间,江舒亦心里拉响了警报。前段时间十字街一家奢侈品店发生了恐怖袭击,两个底层流浪汉做的,换了得体的西装,进店后持枪扫射,伤亡数十人。
书店占地面积大,店员和志愿者都在楼下,英国室内场所全面禁烟,他在连接书店二楼和后方建筑的露天长廊吸烟区,离哪都远,喊也没人能听见。
男人已经进来了,却毫无动静,不是无差别攻击的话,目标大概是Hogan。江舒亦大步往三楼跑,恰好到了时间,读者蜂拥而入,门口到三楼是楼梯,比江舒亦走长廊快。
江舒亦赶到拐角的小房间,正要制止读者靠近,靳原推开了门,手里拿着本中英双语的《All my life》。
封面折了起来,扉页有签名,“Hogan”“Aysen”一上一下。
江舒亦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要签名。
竟然有人为了个签名这么大费周章。
脑残粉。
江舒亦往后退,让出位置给读者,转身回二楼。走着走着,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他回头,和靳原撞上视线。
这片区域未放置书籍,少有人经过,走廊设计得很逼仄,一面是缀满了鹅毛笔的墙,一面是雕花橱窗,还有悬在房顶极具年代感的铜制吊灯。
靳原寸头,眉眼轮廓很深,鼻梁挺直,下巴豁了道口子,连凶带燥。他肩宽腿长,身上制服是商店最普通的款式,上衣、腰带、黑裤、短靴,被穿出了特警作战服的气势。
正朝江舒亦逼近,狭窄过道将他衬得更高大,身上散发出蓬勃的荷尔蒙气息,充满了向外扩张的压迫感。
他走到江舒亦面前,摆出志愿者维持秩序的姿态,叫他把烟掐了。
江舒亦后知后觉自己情急之下忘了扔烟。
但这人不按序排队,买制服充当志愿者,还真进入了角色,太过离谱。
吊灯开着,泛着淡淡的昏黄,江舒亦立在光里,衬衫扣子解了几颗,领口有些松,露出半截白净的锁骨。手指骨节明晰,夹着烟,指尖松松搭着窗沿。
靳原重复了一遍,压着声,“No smoking here。”
刚才江舒亦下楼时,他也准备走,旁边有个穿格子大衣的老奶奶指着江舒亦让他管管,说烟雾报警器怎么没反应,这里禁止抽烟,要抽只能去露天吸烟区。
见江舒亦无动于衷,靳原想去拿他的烟,江舒亦撇开手腕,看向靳原的眼神略显不耐。
靳原再次尝试,走廊空间冗长狭窄,江舒亦躲无可躲。墙上的鹅毛笔相互碰撞,晃个不停,晃动的鹅毛挠得颈部发痒,江舒亦屈膝撞靳原,顺势撑开他的身体。
烟恰好烧到底,江舒亦抬手,用烟头撩靳原上衣胸口处不显眼的日期标签,表情冷气,像警告又像提醒,“Mind your own business。”
--------------------
我回来啦!
*中二杰克苏预警。
*晚九点更,周三休息。
感谢Ray的西蓝花投喂的彩虹糖、该跑就得跑投喂的鱼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