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棋局
路星珉手上的糕点都抖落了些碎屑，见他的眼神，慢半拍地点了点头：“呃....嗯，那便交给你了。”
“是。”
小公子下定了决心，眼底别样的坚定好像发着光，路星珉将糕点塞入自己口中，侧目看了看他的神情。
将蒋皋送走后，路星珉将油纸包里剩余的两块糕点吃完，便走到架子旁，揽住宽松的袖口，抬高手臂拿下一本书来。
略厚的典籍中夹着几张纸页，路星珉坐下来，提起细笔补充上去。
不过一刻，木门被叩响，路星珉迅速将纸全部折起来压进书中，自然地放在一旁。
“进。”
门外出现两人，提着茶壶的容远，还有毕恭毕敬的赵溪。
容远替他倒了茶，稳稳放在案上，然后便走出去，顺势关了门，赵溪垂眸，视线紧跟着他走，直到轻响的关门声将其隔绝。
“殿下，容远知晓到什么地步了？”
见他表情严肃起来，仍然望着被关紧的门，路星珉暗叹他敏锐，双臂端在案上，不自觉要遮挡住书籍。
“不知，应是许久便察觉到了，只是一直未说清道明。”
赵溪紧锁的眉头更加不解,只觉得他失了谨慎，警戒的危机感泛上来。
“即便如此，他还是从未将此事透露给皇上，也不曾阻挠我们，是个可以发展的人物。”
路星珉维持住面上的沉静，有意无意地露出自己拉拢的想法，以赵溪的敏锐程度，自然是察觉到了，冷峻的眉眼顿时闪过一抹寒光。
“殿下想.....只是拉拢容远？还是如何？”
路星珉被他看得一震，身体僵硬了一瞬，莫大的压迫感落到身上，好像利刃架在脖子上。
他佯装镇静地拿过杯盏，指腹沿着白玉茶盏轻磨，轻轻缓气，顶住他的目光，硬着头皮咬紧了牙：“民心所向的上位，比直接荡出一条血路来得更长久。”
赵溪忽然看不懂他了，明明先前寻回殿下时，每一个任务决策都是殿下，运用官员间相护的关系，将人从位置上撤下来，协助新人上位，丝毫不拖泥带水，比自己更加果断利落。
如今优柔寡断的，不像是一个人。
“殿下所言有理，可终究不是洛国的子民，作为侵略者，怎会拥护被灭国的皇子，那不是将江山拱手相让？所以民心，殿下大可复辟后，慢慢收复。”
见他不说话，赵溪继续问：“殿下可是恻隐之心萌动？不愿伤害或是牵扯到任何人？”
他没有留时间给他回答，而是笃定自己猜对了，赵溪屈身单膝跪在那里，覆在左胸口的手讽刺意味蓦然。
“殿下，我们并不是恶人，只是揭露了他们确实做过的事，至于免官或是其他刑罚，也均是敕国的国法，所有或是悲惨或是低迷的下场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若是没做过什么错事，又怎么会被利用并因此垮台？”
他说得正义凛然，路星珉差点儿被他这套自洽的逻辑忽悠过去。
幽深的眸子聚起漩涡，将他短暂的迟疑尽数卷入眼底。
半晌，赵溪微抬起头：“对了殿下，属下来找您是为了禀报，因洪丞相久日未归，国事耽搁数日，丞相位置已被暂代，虽说是暂代，其实也是变相革职，只要时间足够久，哪怕洪丞相日后回来，也做不回丞相了。”
路星珉不禁猜测，洪丞相是否被他藏了起来。
原文中两大天花板，一是郑承竹，而是赵溪，郑承竹至少会顾忌情谊，而赵溪却是与原文失意的路星珉为同一路人。
“当前棋局较为混乱，东缉事厂并未因郑承竹的免职而收到什么影响，锦衣卫如常运转，属下那日看到司回身上的短刀，不知郑承竹是否已经发现，而宋洐貌似接了皇上的命令，去调查被关进冷宫的和亲公主，只是状态上.....”
赵溪忽然顿了一下，继续道。
“锦衣卫内部瓦解应当不难，宋洐已然功高盖主，锦衣卫指挥使多年未亲自出任务，属下在锦衣卫时，宋子昂的地位就有所动摇，此次皇上派发任务，瞒着宋子昂直接与宋洐交接，对两人之间可能并无影响，可若是散布到锦衣卫中，指挥使的地位便会一点点崩解。”
路星珉沉下眸，掩在袖子下的指腹摩挲桌案边沿，将顾虑撇去，他支着脸颊，轻闭上眼睛浅浅低吟思虑。
“锦衣卫内部崩解，逼宫后同样不利于我们重建，至于司回与郑承竹那边，两人各有牵制，我已经有了办法。禁卫组织存在的意义是忠于皇上，若手下发现自己的领导者有背叛的心思，众人推将是既定。”
听了他的话，赵溪没说什么，他如此机敏，一下子就听出了本质，殿下只想通过瓦解势力的方式，令皇上身边无人可依。
生在帝王家，怎可能慈悲天下，殿下手上还是没沾过血。
剧情的动荡起伏并不小，尤其多了两个新人物，赵溪还从朝廷转入后宫，虽说朝堂上官员的清洗更迭已经大差不差，可关键人物此刻却都被困在后宫中。
“殿下？”
路星珉将目光从桌案上抬起，舒缓了紧蹙的眉头。
“嗯，司回我已经交由蒋皋去办了，当前最重要的是，你需要出宫去。”
显然，做一个不受关注的美人，赵溪更加自由，每日游荡在各处，私下与朝廷中的自己人联系，只在教习嬷嬷检查时赶回来，复国的步伐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