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人引到了一条小道,墙头上延展出遮阳的屋瓦,两侧正好汇成一条庇荫处。
确定那人还跟着,眼眸流转观察着周围,四下无人,侧身贴在转角处,见到一抹颜色就立刻掏出短刀划了过去。
先皇为郑承竹定制的短刀,材料罕见,只是碰触到,就轻易的划开一道口子。
干脆利落的银光折射过来,司回惊讶地睁大眼睛,立即用力推墙、借力远离刀尖,但侧腰还是浅浅划了一道,并没有上次伤得重,兀自松了口气。
只看到天蓝色的束腰,还有腰间模糊的香囊,见那人躲开,蒋皋扣住拐角的墙,使力助自己刺过去。
见他冲过来,司回精准地抓住他的手腕往右下侧一扯,改变了刀的轨迹,而后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腰,将人按在怀里,好闻的沉木香倏然扑过来,淡淡的香气嗅着恬静温婉。
“唔!”
蒋皋扑到他衣裳里,继而就听上方传来一道声音。
“小内鬼,第二次了。”
悠扬的音调,掺着骚包的无辜与委屈,而且是明显的男子声音,除了司回,蒋皋想不到第二个了。
他充满攻击性的气势立刻卸得干净,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你跟踪我做什么?”
司回微微抬起唇、耸了下肩膀,声音宛转好听:“怎么能是跟踪呢,或许,我是光明正大地跟着你?放心,我可什么都没查,现在都不清楚你姓甚名谁呢。”
说着说着,有些许不满。
蒋皋别过脸,暗暗鼓气地哼了一声,低眸瞥了眼他腰间的香囊,眼力好地看到怡春楼三个字,微微蹙起眉,想起关于司回的流言,却也是合理。
怀中的人稍微使力要挣开自己,司回微微张开手臂,顺其心意地松开他。
两人拉开些距离,此时司回注意到他手上的短刀,正是那日插在赵溪胸口上的那一把,而据他所知,近些日子,郑承竹没日没夜地打听自己短刀的下落。
这短刀对郑承竹的意义斐然,他定会软硬兼施的从人那里将刀夺回来。
司回也推测到了,郑承竹那日在宫宴上下手,定是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了宫内的余党,小内鬼的身份一定也暴露了,被郑承竹发现,自然是一举两得地直接将人杀掉,顺便把刀夺回来。
“小内鬼,把刀给我。”
蒋皋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睛,这人怎么还上赶着帮自己完成任务呢?
他已经查过了,司回与郑承竹之间是屠门之仇。
两人平日里对上,没互相置于死地是因为同为东缉事厂的人,同为朝廷命官,又各自有未完成的东西,所以才一忍再忍,而这柄短刀已经牵扯到两方的逆鳞了,所以赵溪笃定将刀置于两人之间,最终一定会得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蒋皋将刀贴到身前护着,固执地摇了摇头。
“不给。”
这些天恢复好了,气色都红润了不少,司回分神地想着。
他走上前一步伸出掌心,认真地低声劝道:“给我对你有好处。”
蒋皋:我知道呀?
小公子又摇了摇头,被他一态真诚的样子弄得苦恼,心里的天秤左右摆动。
“嗯.....可把刀放你那儿是我的任务。”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很丰富。
司回狠下心来,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避着他的手、快速地勾手拍了下刀背。
短刀掉到地上,两人同时弯腰去捡,司回歪过头躲着他的脑袋没有撞上去,眼看这微小的动作令他晚一步,于是握着他的手臂忽然抬高,将人按到墙上,然后立刻弯身去捡,捡到的同时松开了他。
司回背着光影轻晃了两下手中的短刀,扬起笑脸道:“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
略逊一筹的蒋皋并不觉得高兴。
只怕他不死心地上来抢,司回将拿刀的手背到身后,长袖一甩,一枝粉嫩的花落到他怀中,殷红的眼尾好心情地挑起,语气悠扬暧昧。
“今夜亥时。”
然后,就绕着转角闪身离开了,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蒋皋不耐地剁了下脚。
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还要嫖色?!
蒋皋低下头看了眼怀里的夹竹桃,枝子断口处被糊上了,将汁液都封在里面。
想着这是个现成的毒药,他理所当然地没有丢掉,小心地收起来,然后便回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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