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交易6
蒋皋回来时，被小夏提醒说，娘娘召宋美人前来，现在两人正在书房中探讨着什么。
坤宁宫的小太监们皆知，自家主子不是残疾，但见主子装作行动不便的，叫人帮忙将美人领进书房中，心照不宣地配合着演戏。
路星珉坐在书案前的软塌上，矜持地抿了一口茶，若有若无地瞄过去。
而宋竹萱的状态跟那日别无二致，紧张而不自觉捏紧衣裳，可是直接抬起脸望向座上的他，礼仪上好像没有半分进步。
“不要紧张，本宫只是闲来无事，找你说说话。”路星珉轻放下茶盏，浅笑着看向坐在圆凳上精神紧绷着的人。
“之前听你说，哪怕是做婢女也要留在宫中，之前的生活很艰难吗？”
宋竹萱没有停顿，两只手抱着茶盏，微垂着脑袋回道：“嗯.....战乱动荡时，臣妾家被波及影响，而家母认为臣妾无用，养着浪费粮食，便将臣妾赶出了家门。近些日子又被大哥找上门，说家母快不行了，要臣妾出钱帮忙请大夫看病，可臣妾怎么给得出来啊.....”
听着她的自称，路星珉有些不自在，但说起来又是这么个理，只能自己努力忽略掉那些许不高兴，细啄这故事，叹道。
“当初将你抛弃，如今又逼迫你尽孝，哪里来的道理！”
宋竹萱阴恻恻地小声说了一句，路星珉没有听到，而被隐匿起来的容远听得真切。
“自生自灭多好。”这位单纯可怜的宋美人，低声嚼字，声音低低的，怨气横生。
“可无论如何，那也是生你养你的亲母，还是寄些银两回去，如今进了宫，虽说皇上不常来，但生活上能保你们无忧。”
容远看着自家主子心生怜惜地劝慰埋头的宋美人，感觉他才是那个傻白甜，为一段不知真假的讲述而动容。
他忽略了一件事，宋竹萱是在众多秀女里，从多项比拼中杀出重围，一介平平民女，而且不被家中宠爱，哪里可能如此顺利就通过了嬷嬷们的毒辣眼光。
蒋皋将夹竹桃放回房中，之后便去御膳房，把回来的小冬堵住，将糕点碟子接了过来：“我去送吧。”
“好。”
蒋大总管对皇后娘娘的忠心人人都看在眼里，在坤宁宫一众小太监中的公信力很高，小冬并没有猜度他的心思，听话地将碟子递给他，然后去做其他事了。
而书房内，基本是路星珉一人在说，宋竹萱只是情绪反馈，无意识绞手指、贴着衣裳缝隙滑动等小动作做得细致。
对其他人，路星珉可不是什么付出型人格，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小心思，将自己置于弱者地位，从而不费力的赢取帮助。
特别的，他感受到宋竹萱对孟淮的攻击性。
“叩叩叩。”
“进。”
只见蒋皋端着碟子走进来，恭恭敬敬地弯下脖颈，直接越过她，将盘子放到书案上、路星珉面前。
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准备出去，余光发现她低着头，便更加细致地打量。
蒋皋直觉总是很准，因为夫子严厉，自小礼仪学得认真，从第一天见到这人，他便感觉不对劲，举手投足间的细节，绝对不像她所说，只是一介草民。
宋竹萱两只手臂搭在腿上，手臂遮掩着，但蒋皋还是看到了她腰间挂着一只熟悉的东西，已经褪色的浅黄色绣布，挂穗从手臂下溜出来左右微晃。
方才在司回身上看到的那只香囊。
是成对的吗？
发觉他片刻的愣神，宋竹萱侧目紧紧盯着他，没有作何神色，幽幽的眸光深邃，像是毒蛇盯上猎物，深处闪着晦暗的绿光。
这复杂、意味深长的画面被容远看去，寥寥几句将宋竹萱打发走后，路星珉咬了块糕点问他。
“主子，这个宋美人不简单，心计很深，方才同主子坦白的那些真假掺半，目的性明显。”
路星珉早有心理准备，此时倒是没有那么惊讶，被世界设定塞进来的人，能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
“最后蒋总管进来，悄然打量宋美人时被她发现，是个心思细腻敏锐的，而且.....属下不确定两人是否有恩怨，蒋总管触及宋美人腰间的香囊失了神，而宋美人的反应也令人深思。”
听他毫无保留地分析结束，路星珉重点落在那香囊上，自宋竹萱进来他一直没注意什么香囊。
他抬眸，眼巴巴地看向容远。
“.....主子还有什么细节想问吗？”
闻言路星珉立刻扬起笑脸，他叫容远留在屋内的原因就是这个，这些专门做探子工作的人，观察力比自己强许多。
他将手中剩余的糕点扔进嘴中一并吞了下去，摩拳擦掌地弯腰、扶着桌案向前探身。
“那香囊什么模样？”
容远抿了下唇，盯着某处努力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