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交易
容远放下手中的账目，略显僵硬的转过身，那人眼尾张扬地向上挑起，唇角勾起莫名的弧度。
司回一只手掐在腰侧，看着气势凌人，实际上咬紧了后牙根，心里暗暗骂道：嘶这小内鬼，待本公子抓到他，定给他关到刑事房里。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怎么着也是御前侍卫，容远微蹙眉耸了耸鼻尖，眼神奇怪地看向他的侧腹，虽说深褐色的衣裳较好地遮挡住了血色，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司回指缝间渗出的红色。
堂堂东缉事厂副督主，被人捅腰子了？
司回名声在外，风流成性，万叶丛中过，叶叶都沾身，何况地位不凡，容远感觉他被人在床上算计了也是合理。
他身后贴着桌案，两只手扶着案边，不动声色地摸进后腰带里，将银镖藏进袖子里，而后拱手行礼，恭声道：“参见副督主。”
司回的视线在他手腕处打量，转而收回，声音悠然。
“真是不懂事，现在任谁见我不叫一声督主好，何来的副字？”
容远没敢回应，任别人怎么谄媚，官职上他就是逃不开那个副字。
两人就这么直面着伫立许久，容远紧张得背后都汗涔涔的，里衣黏腻地贴在背上，而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出手，庆幸的同时又感觉奇怪，他不觉得这位狠辣的副督主会好心放过自己。
忽然簌簌几声，门外窜进几道黑影，容远如惊弓之鸟绕着桌案绕了半圈。
进来的还能是谁，相同的尖帽褐衣，是东厂负责侦缉的番役。
司回葱白的指尖绕了绕耳侧的须发，微仰起下颌，惬意地眯起眼睛：“小贼而已，还不配让本公子亲自动手。”
话音未落，番役们心领神会地从四周包围住他，容远指腹按着桌面，微弓下身绷紧，望着四周均不在自己之下的东厂番役，心下暗忖，逃出去的希望渺茫。
东厂的人都配备双刀，刀柄上分别刻上‘东’、‘厂’二字，特殊的标识也意味着比锦衣卫更高的地位。
容远纵身跃到桌案上，猛然一挥袖，袖中抛出白色粉末，而后小巧锋利的银镖飞出，逼得人退让。
安适的司回斜睨了一眼这场面，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抬起手臂往后一推，身后的大门被关上，刑部机密室暗无天日，一扇窗子也没有，防得就是这种入侵者。
白色粉末并不是毒物，只是个烟雾弹，争取逃跑时间用的，伤害朝堂命官可是重罪，彼时就更说不清了。
容远避着让着，又无处可逃，很快就被反手压着、深深躬下背脊，以一种折辱性的姿势被擒住。
绕弄发丝的指尖停住，司回瞥了眼无意挣扎的御前侍卫，扫了一圈直衣沾了白粉的番役，语气淡淡：“二十四圈半，太慢了，人押过去后自觉去领罚。”
四个番役颔首点头，默不吭声。
东厂制度森严，督主自立条规，今朝的刑罚竟比国法更为严厉。对抗过程中不得与敌人纠缠，要求一击毙命，否则就按超出的时间领罚。东厂有独立的刑官，比刑部尚书的地位要高上许多，作为由皇上直接下令驱使的禁卫机构，哪怕误杀了人，也不会被怪罪。
所以从被司回辨出身份开始，容远就没打算反抗。
得知皇上正在坤宁宫，司回心照不宣地没去打扰，倒是喜闻乐见。
接近后宫时，他好像看到了一未束发的人从拐角跑了过去，那人一身暗红色的衣裳，裙摆随着脚步飘荡，辨不出男女。
司回下意识要去抓人，余光注意到不远处的后宫大门，脑中忽然思忖，别又是一个想爬龙床的。
他忽然来了兴趣，揽起稍长的袖袍，微抬眼皮瞄了瞄身后的四个番役：“你们将人押去刑部，剩下两个去通知那老太监，本公子去抓个人。”
麻花辫尽数散开，散落的墨发微卷，像是大波浪一般，因为方才断发，乌黑长发堪堪到腰背。蒋皋怕他追过来，逃走后率先找了个隐蔽处褪去了太监服，只余一身暗红的里衣。
真是倒了血霉，任务没完成，还差点儿暴露了自己。
蒋皋扶着浓红的宫墙，恨恨地骂了好几句。
还没骂尽兴，蒋皋忽然被谁拦腰圈了过去。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猝不及防地叫出来，蒋皋咬了咬牙，两只手按住腰间的手臂奋力往外推，仅脚尖堪堪着地的双腿胡乱扑腾。
蒋皋：今天怕不是水逆吧！
鼻尖淡淡的、脱俗的沉香味让司回眯起了眼睛，虽说是花香系的沉香，但沉香可不是凡物，能对得上号的世家小姐可不多，而且那叫声偏清亮，重量也不像是大家闺秀。
蒋皋实在恼怒了，闯进视野的那抹褐赭色，不是司回还能是谁。
“放开！”
只听身后人顿了下，转而轻笑出声来。
“呵，还真是男子呢，本公子可未听闻皇上好龙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