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东厂,同为负责监察和特务的禁卫组织,东厂的权利其实大于锦衣卫,甚至于东厂的一些掌班其实是从锦衣卫策反过来的。
一开始设立东缉事厂的目的就是对抗锦衣卫,权力相互牵制才不会威胁到皇上的统治,东厂的督主正是郑承竹郑公公,只是他一心服侍皇上,现在东厂基本是副督主司回在掌控。
司回一双桃花眼生得媚人,但又与以往的宦官形象不同。他盯着宫墙拐角处,唇角的弧度要落不落,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骇人。
待容远再探出来,刑部四下无人。
他审慎转头看了看身后,拍拍衣袖正经了神色,清了清嗓子走上干道,耳目时刻保持警惕,靠近刑部楼阁的门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进去。
而方才他躲藏的位置又站了新人。
本在监督宫中的小太监做事,听到与空气拍打的衣裳声,蒋皋立刻放下手中事,简单吩咐了两句,就闪身躲开视线跟了过来。
蒋皋沉着地贴住宫墙等待,指腹磨了磨下颌思索。
若是自己去揭发,怕是会引火上身,一个后宫的管事太监路过刑部,怎么想怎么奇怪,甚至可能牵扯到自家殿下,但也不可能就这样看着吧。
蒋皋苦恼了一阵,忽然颈后一阵掌风袭来,他倏然睁大眼睛,弯腰侧身躲开,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锐利的银光就冲他颈部而来。
“嘶——”
蒋皋倒吸了一口凉气,翻了个身往后,抬手掩住面直直看过去,触及那瓷白的面容,瞳孔惧怕地震了震。
东厂司回!
见他这般反应,司回从容的桃花眼饶有兴致地挑起,微微上扬的眼尾看着多情,姣好偏柔的声音一动:“怎么,认识我?”
短刀在手中灵活炫丽地打转,另一只手叉着腰高高在上地看着他。
“没办法,本公子就是这般出名,唉,若你不是个小内鬼,本公子就大发慈悲地让你凑近看看我这迷人的容貌了。”
司回的声音柔和饶人,明明是个男人,却好像那传说中的祸国妖妃妲己,说话带着弯儿,多情的眼尾不知是天生的,还是画上的,洇染着勾人的湿红。
蒋皋掩住面容,听他这话不可遏制地翻了个白眼,谁知下一秒那人便弓下腰,手中的刀毫不客气地飞了过来。
靠,不讲武德!
先不提自己要隐藏身份,对方可是东厂副督主,一对一蒋皋没把握能打赢,机警地转身就要跑。
司回唇角吟着笑,探身准确地一抓,直接揪住了他的小辫子。
“不错,打不过我还知道跑。”
乌黑的麻花辫被他缠绕一圈抓在手心里,蒋皋被拽得头皮疼,后脑倾时往后倒。
他忍痛迅速转了个身,袖中刀划出漂亮的弧度,司回轻松地收了腰腹避开,手上力气更大,直接将人扯了回来。
“艹!”
花翎帽倏然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蒋皋被扯地撞到他身上,恨恨地咬紧牙根骂了一句,抬手划过他腰侧,直接将那褐衣划出个口子。
司回有些轻敌了,腰间的刺痛不及羞恼,他眼神一凌,短刀立刻砍过去,到底蒋皋快了一步,直接割断了被他抓住的那一截鞭子,发尾倾时散开,他来不及捡帽子,运起轻功跳上宫墙就跑,还特意选了与后宫相反的方向。
大名鼎鼎的东缉事厂副督主,被一个小内鬼伤了,还让人跑了。
司回手里攥着那截麻花辫,脸都黑了,唇角僵硬地勾起,指节套到短刀的孔洞上,银光在指尖迅速转动着,与空气摩擦发出呲呲响声。
“行。”一句赞赏从牙缝里挤出来。
司回被蒋皋牵制的这段时间,容远顺利的溜进刑部机密室,档案上属于穆尚书毒杀案的那一页,最上方是穆尚书的基本信息,而后是死因。
容远盯着那毒杀下面,有几行朱笔注释。
[发现时尸体已轻微腐烂,解剖后未发现毒杀的相关特征,认为尸体腐烂对初期鉴定造成影响,需重新判断。]
翻过页来便是文状元的信息,他被列为第一嫌疑人。
容远简单翻了下账目,上面不合实际的数字也已经被朱笔圈起来,不过数额较大的集中在最近。
被证据引导着,容远也渐渐把心思放到文状元身上,也就是穆尚书死后,接了户部尚书职位的文状元。
“未得允许擅闯刑部,可是重罪哦——”
“容侍卫。”
那声音带着笑,听到称呼,容远背后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