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
纪烬昭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又看看手里的剑。
耳膜仿佛被铁锤剧烈敲打，满脑袋都是轰隆隆的响声。
这是什么？
他急促喘息着，依旧呼吸不到任何空气。
这算什么？
不对，不对。这些都不是真的，因为他们早就死了——
纪烬昭摇晃着倒退几步，转身就逃。
没跑多久，他又迎面撞上一人。
“怎么这么不小心？”
是父亲的声音。
纪烬昭抬头，瞳孔猛烈收缩，无法说出话来。
纪涧站在对面，一脸漠然地望着他，手里还提着染血的剑。
红色如梅花点点散落，印染在素净衣衫上。地上躺着具女尸，虽然看不清样貌，但纪烬昭知道她的身份。
十一年前，父亲半夜归家，在他面前杀死了娘亲。
然后，又给了自己一剑。
纪烬昭重新回到昔日场景中，只觉得神思混乱不堪。
他看着纪涧向自己举起剑，喉咙堵塞得难受，发不出任何音声。
父亲……
他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问。
可纪涧的剑已经挥下。纪烬昭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也无法制止父亲的杀戮。
住手啊。
住手啊！
他张大了嘴巴，无声嘶喊着，在同时用手中的剑劈断了纪涧的脖颈。
头颅掉落下来，骨碌碌滚到纪烬昭脚边。那双充满冷意的眼睛还死死盯着他，盯着他。
“不是……”
纪烬昭嗫嚅着，脸上热津津的，不知是泪还是汗。
“不该是这样……”
他继续跑，丢弃身后的死尸，漫无目的地向前奔逃。他遇见身受重伤的师姐，也看到奄奄一息的师父。
这位形容枯槁的老人坐在血泊里，极费力地伸出手来，反复叫他。
“烬昭，烬昭……”
“我原本想将你留在青山崖，平平安安……”
但纪烬昭杀了他。
杀了所有见到的人。
他的身体和魂魄好似被劈成两半，行动不听使唤，精神接受拷打。
在这种不协调的煎熬中，纪烬昭只能盲目逃亡，直至被脚下树根绊倒，摔得浑身是泥。
“哈……”
他跪着边喘息边笑，断断续续地笑，声音越来越大。
“都是假的……”
这些人并不是自己杀死的。
一切都只是场醒不来的噩梦。过于逼真，难以逃脱。